窗帘被肆意地拉扯开,大西部独有的刺眼阳光从破旧的窗口投入这狭窄的房间中,四张铁制的上下铺锈迹斑斑,偶尔会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唯一的过道上放着一张木桌,做工粗糙的桌面上满是凌乱的切痕,像是一幅充满杀意的抽象画,几乎将木桌贯穿。
“起来吃饭。”
粗犷的声音响起。
印入眼帘的是一团赤红的络腮胡,并不杂乱,显然精心修剪过。两鬓的头发有些花白,黑发与白发镶嵌在了一起,斑斑点点。眼瞳泛着一丝丝红色,略显狂乱。粗布的长袍很工整,看不到什么折叠的痕迹,却掩饰不了那股淡淡的颓废。
靠近窗口的上铺上的军绿色棉被微微动了一下,修长的手缓缓伸出,从那只磨盘一般的手中接过食盒,里面是一堆煮得并不怎么熟的米饭,盖着一层黄豆猪肉的混合物。
“两分钟之内吃完,没这么多闲工夫伺候你。”
送饭的人似乎极其没有耐心。
“1024,我再提醒你一遍,你的数值卡里余额不多了,如果你明天再死在床上不去赚取数值,那过不了几天我就只能把你赶出去了。”
送饭人耶鲁扬了扬手中一块极为黯淡的玉牌。
“好的。”
棉被中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
“快起来吃!”
耶鲁敲了一下铁床,巨大的力道让铁床猛烈地摇晃起来。
“是是是!”
起床的少年满脸的无奈。头发如同鸡窝一般杂乱,皮肤却极为白皙在阳光下竟有些剔透的感觉。放在被单上的那双手如同流水一般干净优雅,不带一丝尘埃。略小的眼睛中冲斥着无穷无尽的睡意。
他懒懒地拿起食盒,没有勺子,他便不顾形象地用手抓起,饭粒溅满了他的嘴唇周围以及那乱糟糟的床单。
“妈的,什么时候这里成护理院了,老子******成护士了。”
耶鲁骂骂咧咧,将过道中的一个铁盒踢飞,恼人的撞击声一路磕磕绊绊地向外冲去。
“现在真的变成猪食了。”
1024嘟囔道。
“你爱吃不吃。”
耶鲁砸了一下铁床。
“那就不吃了”
1024显然没有什么食欲,只是随意塞了几口,便将餐盘递给对方。
“浪费”
耶鲁骂了一声,直接将餐盘揉成了一团,扔在了手边的餐车上。
“你呢?吃不吃?”
送饭人转身,拍了拍和1024对床的少年,同样也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却是一片沉默。
耶鲁在炼狱已经十几年了,掌管最无用的医疗院,起码对于耶鲁自己来说,他认为医疗院确实是最无用的,是只有软蛋才会来的地方。
在炼狱训练营的学员往往对数值很看重,即使受伤也会自己前往荒原寻找草药解决伤势问题,而不会来医疗院花费大量的数值来疗伤,普通学员根本负担不起,即使有些富余的也因为医疗院超高的花销而挺不过每月一次的数值缴纳。因此来医疗院的基本是类似于1024这样在外惹上了自身无法对付的麻烦而选择逃避的软蛋,嗯,没错,软蛋。
耶鲁的目光中多了些许不屑。
“软蛋!”
耶鲁提高了分贝,粗糙的手掌扬起,狠狠地拍向那个将自己裹紧被子的家伙,巨大的闷响让铁床猛地一颤,军绿色的棉被被硬生生破开,震起无数棉絮。
“问你话呢!”
仍是一片沉默。
这是对自己赤裸裸的无视么?
耶鲁有些怒火中烧,这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的眉毛一皱成一团川字,硕大的拳头不断地握紧再松开,然后再握紧。壮实的胸膛如同风箱一般,粗重的炽热鼻息一点一点地将房间的温度升高。
1024已经侧身躺好,背对着耶鲁和那个沉默不言的少年,深知耶鲁火爆脾气的他已经准备无视即将发生的血腥惨剧。
“我再问你一遍,吃不吃?!”
耶鲁几乎处在咆哮边缘。
仍是一片沉默。
1024默默地在被窝中扬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耶鲁的脸色泛起一片暴怒的红色,隐约间燃起火焰的右手朝那床已经破开一口子的被子抓去。
“他不吃!”
清冷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耶鲁转身望去,身高不到他胸口的少女站在门口,阳光将她的脸庞照射得格外白皙,齐耳的短发轻轻被风吹向一边。修长的手掌捧着一个有些破旧的饭盒。
“学员1245报道。”
少女的声音有些冰冷。
“送饭?!”
耶鲁的大脑有些当机了,那只还燃着火的右手不有些不知道放那里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学员来医疗院送饭的。
什么情况,软蛋他妈也有春天了?!咦?这姑娘怎么这眼熟啊!?
少女没有理会耶鲁,径直向1024的对床走去。
“起来吃饭。”
少女将饭盒放在那张摇摇欲坠的木桌上,轻轻拍了拍蜷缩在被中的少年。
对方仍是一动不动。
“今天可是有很多好吃的哦,红烧肉要不要。”
少女有些自顾自地说着,手指轻轻挑开饭盒,浓郁的白雾在阳光下显得有些迷蒙,肥瘦均匀的红烧肉厚厚实实地盖在晶莹的米饭上,肉汁嵌入其中,酱香四溢。
1024在床上深深咽了一口唾沫,他刚才吃的感觉连猪食都算不上。
妈的为什么那小子就有妞给他送饭,老子他妈天天是那个暴力狂送饭,而且还吃得这么好,几天了还不重样,昨天的那只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