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银行想啊想啊,终于想出了办法:“聚众闹事让马朝华不得安生。”
张银行去找张三存:“张大队,你倒能坐得住啊,这都啥时候了,仓库里还没有一袋化肥,你叫我这生产队长怎么当?难道真的要让几千口人再饿一回肚子不成?”
张三存说:“你急我比你还急?我已经去县上跑了三趟了,县计委,县农委、县生产资料公司都去了,连县长都见了,不行,没有现货,就是拿着计划单也是白拿。”
张银行说:“那就去洛阳找马朝华呀,他是市长,手中能没有几十吨几百吨化肥?他批张条子,连日本尿素,俄罗斯磷铵都能搞得来。”
张三存说:“你不提这狗怂的我还没有气,你一提他,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去找他了,他根本就不见我,让办公室主任管我一顿饭,说什么,“上下寨土地肥沃,一季两季不上化肥不会减产,如今化肥特别紧张,得先给贫困地区,希望上下寨发扬风格,把化肥指标让出来。”
张银行说:“这马朝华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当着大官,吃着国家的商品粮,自然不管百姓的死活了,这上下寨是他的家乡,他都是这样的态度,其他的地方呢?像这样的干部就得造他的反,罢他的官,让他也回到乡下和咱同甘苦,共患难。”
张三存说:“马朝华这官是是上面定的,咱一个小老百姓,咋能把他撸下来,银哥咱可不能胡来。”
张银行说:“这要放到平常时期,咱这小百姓是不能把洛阳市的市长撸下来,但现在是特殊时期,甭说马朝华这小小的市长了,就是国家主席都被革命群众打倒了,省长也得靠边站,马朝华不给咱们化肥,就是反对抓革命促生产,就是反对毛主席的战略部署,这帽子扣到他头上可是不大不小,你一个人去找他他不见你,咱就组织群众去洛阳找他,他不给咱化肥,咱就坐到市府大院不走,到大街上游行示威,不光咱上小寨,其他拿不到化肥的村子也会响应,到洛阳闹他个天翻地覆,就是上面不罢他的官,他自己也得卷铺盖乖乖走人,他没有脸回上下寨,他能去哪里?”
张三存还在犹豫:“这样不好吧,不管咋说,华哥还是上下寨的子弟,咱都是他的兄弟,不能去拆他的台吧。”
张银行说:“你认他是华哥,他认你这兄弟吗?你到底还是年轻,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马朝华就是马李刘的靠山,不把马朝华扳倒,你这副支书难以扶正,刘翠枝和马朝月也会卷土重来,张银凤、王三和都会贴上去,李长锁、马长兴更是后生可畏,你想想后果吧。”
张三存没有想到张银行有这么深得心机,他就是想找马朝华要点化肥,别的他也没有啥想法,但是,经过张银行这一点拨,他也有点心虚,这人啊,都是有私心的,他也知道自己的位子不稳,他去找马朝华,除了要化肥,也是想贴马朝华,但是,马朝华不给他面子,他确实生气了,人一生气就会冲动,张银行这阴风一煽,把张三存心中的鬼火给点着了。
“银哥你说吧,咱咋办?”
“组织群众到洛阳去闹革命,不把马朝华闹下台誓不罢休。”
这一天是六一儿童节,儿童们都在外面疯跑,因为学校停课了,没有人组织他们庆祝自己的节日,大人们倒庆祝起来了,上下寨学校的大操场上挤满了人,锣鼓喧天,彩旗飘扬,大横幅上写的不是“庆祝六一儿童节”,而是“打倒资产阶级小爬虫马朝华”大喇叭里播送着马朝华的十大罪状,和上一次批斗刘翠枝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台子上没有马朝华,也没有李万祥和马朝月,民兵虽然不少,但民兵营长李长锁没有参加,团员也不少,团支部书记马长兴也没有参加,参加会议的主要是程王张和其他的杂姓人家,就是这样也有一千多人,由此可见,上下寨的派性斗争很严重,这乡村的派性和城里不大一样,他们大都不以政治信仰或经济利益而形成,而是以家族亲缘的关系而形成,对于这样的批斗会,人们司空见惯了,就是觉得好玩,还能脱离繁重的田间劳动,轻轻松松的挣劳动日,所以隔三差五的就开一次,开完了该干啥干啥,谁也不往心里放。
李万祥和马朝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