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客官的袖子破了。显纯,快给人家缝缝。”
她应声照做。
等缝完了,郎自伴的脸上呈现出虽然缝得密但是这件衣服显然不是缝袖人裁剪缝制的表情,然后谢罢离去。
“你当然不是买给心上人的。”女裁缝看着门口自语到,“难道你要烧给她不成?我强妙娃的名字不是白起的。”
强妙娃此时一看显纯,一笑道:“欸,显纯,他的外号叫‘孤豺’,你的外号叫‘疯狗’。狼是狗的祖宗。你说要是细论起来,你们是不是亲戚?”
赖显纯刚想发火,但又猛然压了下去,“妙姐不要拿我取笑了。”她还是不抬头地道。
强妙娃脸上的笑容一收敛,“记得当初,你在一家小酒馆中烂醉。我一进去,你就调戏我,还说不要做女人了。现在你是不是让我当初把你教训得怕了,连还嘴都不敢了。可要我说你就是冷漠,难怪连你母亲沙沙死的时候你也不去祭拜。就是因为她给你找了个后爹徐徐?像郎自伴那样专情的人固然可敬,可一个女人为了大半生的幸福再嫁就是可耻的?”
“妙姐,你别说了。”赖显纯面露心如刀绞的神色阻拦到。
这让强妙娃不禁可怜了她一下,“等有机会,我应该带你去见见……‘情侠’大人,让他来好好开导开导你。好了,咱们干活去吧。”
塑材木器行,郎自伴到了这里,看见木器行的东家有些诧异,“你什么时候开木器店了?”
“像我这种人就算不开棺材铺触霉头,也最好离木匠和木头近一些,方便。”病秧秧的东家说完咳嗽了几声,显得病得不轻,好像行将就木似的,“要什么随便挑,挑中了让伙计们给你拿,价钱好说。”东家虽病,但还没到连商家的客气都忘了的地步。
郎自伴并没有在木器行耽误多少工夫,挑了个又高又小的木头花盆,跟伙计付了账,匆匆地离开了。
病秧子似的东家,用一种将死之人看透世间的目光盯着郎自伴的背影咳嗽了两声,不过,真要是将死之人的咳嗽声,绝不会那么有力罢了。
早先萧然境与师姐良晤的饭庄亦属蒋大老板产业,字号叫做“民天大饭庄”。
“民天”是取“民以食为天”之意,本地曾经有一个刚上任的官员“认为”只有君可为天,硬说蒋大老板有轻君之嫌,实则就是想讹钱,而蒋大老板一没亮出自己显赫的家世和在朝中的关系,二也没亮出高深的武功恐吓,只是让自己的伙计们全都歇工了,开始那个官员觉得没什么,后来发现税钱收不上来了,一查问才知道,当地所有的大买卖都跟蒋大老板有往来,蒋大老板的营生一关门,他们谁都赚不上钱来,当地以往钱粮这一项政绩眼看就要化为虚无,继而还有可能乌纱不保,最后那个官员只得先送礼后登门赔礼,保证以后不再动什么歪心思。
民天大饭庄的东北方向是小趣居,西北方向则是一家馄饨馆,字号“合众”,虽说离得不远,但是丝毫没有因为大饭庄而搅扰了它的生意,可见老板的馄饨货真价实,招牌才能立于此间而不倒。
这不,郎自伴就没进民天大饭庄,他一走进去,先看见的是掌柜的那一见就想问“几个月了”的大肚子,但掌柜的却是个男的,他姓“庄”,叫“庄运富”,现在上前来热情地招呼着客人。
“三碗?”庄运富接过郎自伴手中带皮套的保温提锅问到。
郎自伴点了点头,一面看着庄掌柜没用伙计自己亲手盛馄饨,一面自语道:“记得我和小翠来你这里第一次买馄饨,你还只有一副馄饨挑子。小翠说要带回去给她爹尝尝,但我们当时只有一碗馄饨的钱。我说我不饿,让她吃一点儿,然后给她爹带回去。她说她也不饿喝点儿汤就行了。你听见了我们的话,假意碗没来得及洗去别家买卖借碗,但你是去买了一个能装三碗馄饨的大碗,装了满满一大碗给我们,却只收了一碗馄饨的钱。”郎自伴顿了一下,“而且,还装做没有赔本的样子。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们看出你是在施舍我们。对吗?”
庄掌柜盛着馄饨,好像根本没听到什么,等盛满了盖好盖子往前一递,“客官拿好了,小店的生意以后还指望您照顾呢。”
郎自伴出了合众馄饨馆,又一次看见了那个惆怅的公子,自又是无声而真诚地互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