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细碎,竹影零乱。和暖的阳光穿透云层,在花林间,跳动着生命的光泽。早晨薄薄的露水,在此刻全然不见。宛如一曲凄楚的离歌,随着花瓣的凋零,翩翩而落。
毅然回宫的婉凝,或许早就知晓了自己的命运。她独自倚在牢狱的一角,微微闭着眼睛。对于曾经做过的事情,她不会后悔,也从没有感到后悔。她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只是君颢站在权利的角度,误解自己罢了。牢狱之中阴暗潮湿,可是婉凝依稀听得到窗外的风声和鸟声,还有阳光流动的声音。她相信,总归有那么一刻,君颢可以理解自己的所作。
一只小老鼠吱吱叫着,从剥落的墙角处窜出来,然后毫无目标的来回逃窜。婉凝唬了一跳,慌忙跳起身子。紧紧抓着牢狱的铁栏杆,望着外面自由的空气,她一定要想法子,从这里出去才好。
好像这只慌乱的老鼠,就这么东躲西藏,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她咽了口唾沫,冲着外面的狱卒喊道:“来人呐!我要见皇上!听见了么——”她的声音回荡在空中,像是没有谁会听得到。
过了会子,方才有一个狱卒懒懒散散的走过来。看了一眼婉凝,用不屑的口吻说道:“皇上会来看你?哼!这会子正是册封贵妃娘娘,你还是省些力气吧……”
册封贵妃?婉凝的脑子里一个激灵闪过。是了,当初自己的计划就是要梁玉珍做贵妃。表面上维护两国和平友好,其实是要梁玉珍抚育楚云昭,然后暗中拉拢这个庆王殿下。
如此说来,计划可就顺利开展了?婉凝的心里万分欣喜,何况这样的计划,就是君颢也不会想到其中有所图谋。毕竟早先梁玉珍就是和亲而来,如今又被封为公主进到京都,身份自然不同了。
婉凝不禁靠着墙根儿,慢慢的坐在地上。此时正值初冬,地面有些冰凉。她抓了一把稻草来,和着外套一起围在周身。即便如此,却依然挡不住无尽的寒气,她忽然觉着有些犯困。
当她从萧易寒的马车上跳下来,一路飞奔到京都的时候。君颢早就在正阳殿等着自己了,而且旁边还站着左相、蝶儿、程春琳、莲衣等人。那一刻,婉凝的心里彻底明白了。
她跪在地面上,听着君颢数落她的罪责。不过是借了蝶儿的手,除去皇后娘娘。然后再有司刑房的程春琳屈打成招,非说是江苓嫣所为。这些说辞,是左相调查出来的。
“左大人的故事,编的还真是曲折生动,”婉凝冷冷的看向左相,“我与你无仇怨,你为何要陷害与我?”其实婉凝不知道的事,左相调查这件事,其实不是什么维护楚云昭做太子的缘故。
幕后一切的主使,都是楚君颢一人所为。自从上次婉凝私自拆看军报开始,君颢便有意注意婉凝的举动,果然这一次,被他查到了。面对真相,面对婉凝的矢口否认,君颢甚是伤心,生气。
“蝶儿的衣服上,有司刑房的烙铁印记,可知是屈打成招,”左相拱手分析着,“程春琳愿意做证,的确是燕姑娘让她做的。”他说的义正辞严,让婉凝听了顿时无言以对。
黄昏日落,隔着一道厚厚的围墙。婉凝仿佛听到了一阵缥缈的乐声,那定然是册封梁玉珍的大典之乐。好像是,一阵阵嘲讽的声调。婉凝从梦中醒来,觉着乐声甚是凄婉。
她永远不会忘记,左相那副得意的嘴脸。还有一旁的程春琳,对着左相唯唯诺诺的样子。不过后来婉凝想了想,程春琳供出自己来。也不过是为了保住她自己的性命,人之常情罢了。
蝶儿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副委屈的神色望着婉凝。莲衣也是对婉凝,投向复杂的目光。这份复杂中,似乎隐藏着什么用意。婉凝不想去猜测,也不愿去猜测,她知道莲衣也是为了自保,才不会站出来为自己说话的。
如今自己下狱,只待君颢命令司刑房查清楚了,再重新对自己作出判决。结果无非是一种:三丈白绫,或是一杯毒酒。然后被皇家弃尸荒野,连一块儿像样的墓地都没有。
她苦笑着,被押送至牢狱的时候。她可以感觉得到,四周一片嘲笑的目光。仿佛是她在宫中这么多年,做的一切事情全都白费。难道她亲手捧上的太子楚云宏,回不来么?
纤云和青鸾,是不是也要跟着一起下狱。还有莲衣,还有王连瑛,王启波。这许多人,许多事。让她无力再去操心,她轻声叹了口气。只是觉着头脑发昏,眼前有些发黑。
记忆里的那片空白,好像是有一年多都未曾呈现。怎么如今,忽然在脑海中断断续续的闪现。是了,大约是原来双目失明,针灸遗留下的后遗症吧。她用力晃了晃脑袋,似乎更加头痛欲裂了。
她扶着墙根儿,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子。却又觉着头重脚轻,两眼冒金星。她慌忙用手掌,撑住了牢狱里仅有的一只小小床榻。是不是当初,不应该冒险回宫,而是应该跟着萧易寒离开呢。
萧易寒在哪里,她的萧郎在哪里。从昨夜被关在牢狱之中,她就没有见到萧易寒的身影。他是自己的丈夫,不是应该照顾自己,向君颢求情么。对的,他应该在求情,让君颢免去自己的罪责。
可那又有什么用,自己谋杀了皇后呀。那是谋逆的大罪,怎会被饶恕,除非是有相关的证据,可以推翻那些理由。真是可笑,自己如今身陷囹圄,还许诺要替王启波脱罪呢。
“姑娘,姑娘……”是纤云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