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被他的一顿歪理绕得哑口无言,说道:“那前辈有什么要问的呢?”
叫花子似是已经生气,围着桌子一阵乱转,指着阿牛的鼻子道:“都说了应该是我问你,怎么反而都是你在问我。”
阿牛看不清他的脸庞,只能从语音上辨别,年龄应在五十以上。吃人嘴短,况且对方又是长者,阿牛不好反驳,但也没有合适的话回他,便干脆不作声。
那叫花子又道:“酒也喝了,不对,你是饭也吃了,菜也吃了,现在叫花子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去办,你有没有胆量跟我一起?”
他不等阿牛说话,又道:“这件事情有几分凶险,估计你没有胆子,还是叫花子一个人去吧。就知道你会白吃白喝。”
阿牛说道:“我才不会白吃白喝,吃了你的饭,帮你做点事情,那也是应当的。前辈尽管带路,我跟着便是。不过有一点,需要告知。”
那叫花子斜眼看着阿牛,道:“你问。”
阿牛说道:“前辈叫什么名字,日后也好还前辈一饭之恩。”
叫花子在头上一阵乱挠,道:“叫花子就是叫花子,哪还有什么称呼......”
他停顿一阵,眼珠子转得几圈,似是想起什么东西,又道:“不过也有人叫我‘游丐’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忘记是哪个这么叫的了,总之是有人这么叫过。你也可以这么叫的。”
阿牛道:“好的,游丐大哥。”
游丐烦躁起来,道:“别废话了。你这人怎么这般啰嗦的。”
阿牛跟着游丐在大街小巷胡乱穿梭,却一直没有言明要去到哪里,去办什么事情。便忍不住问:“游丐大哥,你我素不相识,你怎会在大街上叫住我,又请我吃饭?”
游丐道:“谁说没见过,早就见过了。”
阿牛奇道:“晚辈倒想不起来我们在哪里见过。”
这会儿他们又穿过两条巷子,道路越来越偏僻,大街上的喧闹嘈杂声已经消失殚尽。
阿牛稍微拉开了跟随的距离,凝神戒备,以防不测。
再走几步,拐过一个弯角,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条宽敞的街道,清一色铺着干净的花岗岩,路两旁一律长着参天大树,树上挂满红色的小灯笼。街上行人很少,较之酒楼的喧嚣,却是世外桃源了。正对面有一座宅子,朱漆大门敞开,门匾上赫然写着‘颜府’两个金色大字。门前一溜大理石台阶,台阶两旁各立一尊张牙舞爪的石狮子,紧挨着狮子又站立着两名劲装打扮的彪形大汉,气派十足。
游丐不再往前走,却靠着拐角的墙壁坐下,睡起觉来。阿牛摸不清他的想法,问道:“游丐大哥,咱们不走了吗,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游丐眯着眼睛道:“不走了,睡觉。”
“睡觉?”阿牛再想说什么,却听见游丐鼾声大作,不知道是假装还是真的睡着了。
无法,阿牛只得在他近旁坐下来。此时已近傍晚,冬日的阳光软弱无力的铺在大地上,恰如少女的一双小手,温柔抚摸在脸颊,令人惬意无比。不知过了多久,阿牛竟也朦朦胧胧的睡着了。
睡梦中,阿牛梦到娘烧了一大桌子菜端来,忍不住吞下几口口水,伸手便抓,哪知怎么都碰不到那些饭菜。
阿牛从梦中惊醒,已是夜幕时分。
“梦里吃的饱吗?可惜,终究填不饱肚子。”游丐右手一个馒头,左手一块烧鸡腿,正吃得津津有味。
阿牛道:“原来是前辈的烧鸡扰了我的好梦。”
游丐“哦?”了一声,道:“那你继续睡,叫花子吃完再叫你。”
阿牛看出游丐年纪虽大,但一副孩童性格,便不管长幼身份,翻上身来,拿走剩下的半边烧鸡,啃吃起来。
阿牛边吃边问:“游丐大哥,哪里来的烧鸡?”
游丐吃完烧鸡,将手上的油渍舔干净,指着对面道:“人家施舍的。”
此时颜府已是红灯高挂,整个院落都被照的通亮。从敞开的大门可见里面人影闪动,一片吃喝呼喊声将整条街道都震动起来。
游丐又道:“今天颜老爷六十大寿,四方宾朋满座,热闹非凡。我俩理应进去贺寿才对。”说完,果真朝大门走去。阿牛紧跟其后,道:“前辈认得颜老爷?可有请帖?”
“不认得,也没有请帖。”
阿牛道:“既不相识,又无邀请,况且咱俩这副装束,估计还没进得大门,就已经被人家轰出来了。”
游丐双眼白翻,道:“你倒提醒我了。大门进不得,走小门。”
两人沿着围墙,绕到颜府后门。
阿牛见游丐要越墙而过,忙道:“前辈这是要做什么,偷鸡摸狗之事,我可不干。”
游丐一把抓起阿牛的衣领,轻轻一纵,翻上墙头,道:“没让你干,你跟着我就是了。”
阿牛道:“那也不行,这可是鼠辈所为。”
游丐道:“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一饭之恩这么快就忘记了?”
阿牛道:“晚辈不敢忘,但也不能偷鸡摸狗之事。”
游丐道:“不吃饱肚子,哪有命这般假正经。我告诉你吧,这颜老爷不是个好东西,平日里恃强凌弱、巧取豪夺,咱们今晚就趁他大寿之时,来个劫富济贫。我叫花子正在兴头上,不要坏我心情。”
阿牛将信将疑,跟着游丐跳下围墙,心想:“如果事实不如游丐所言,再制止也不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