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一个白色身影,窈窕清丽,默然伫立,在风雨中不似有半分尘世之气,默默凝望着他。
君问心也望着她,二人相视良久,却仿佛都无话可说。
冷风习习吹来,吹动了她的秀发衣裳,随风轻轻飘动。
终于,还是陆雪琪先开了口:“我、我那一剑…”
君问心忽然截道:“你别说了。”
陆雪琪顿住了口,默然垂首。
只听君问心那里似乎有些迟疑,又跟着继续道:“是我错怪你了,琪儿…”
陆雪琪身子一震,抬起头来,只见君问心面上有悲伤之意,目光也不肯看着她,但饶是如此,他仍是一字一字缓缓道:“父亲的话,我自然是相信的,只是娘亲毕竟乃是我苦苦追寻多年的人,我知道或许是我私心太重,只望你多给我一些时日,我也好…”
“我明白,我等你!”
陆雪琪忽然打断了他。
君问心有些讶异,抬头向她看去,只见那清丽女子贝齿咬着唇,眼中似有泪光,但原先那看似一直给人以紧紧绷住的身子,却似乎在一瞬间都放松了下来,嘴角边,有淡淡的一丝欣慰和微笑。
他忽然间,心底像是某些东西,裂了开去。
世间红尘,红颜最是恩重,那一个“等”字,不知道尽了多少沧桑,多少深情?
望着那个深情女子,他嘴角动了一下,心底忽地涌起一阵柔情,他伸出手,贴了贴陆雪琪冰凉的脸颊,轻声道:“你带上田师叔的遗体回去吧,我处理完一些事后,就会回来…”
“等我!”
……
雨散云收,黑暗的夜终于过去,天际透出第一道的微光,悄悄洒向人世间。
青云山大竹峰上,还是一片宁静,弟子们虽然勤奋,但也不会这么早就起身。
守静堂外,飞檐瓦片间,还有昨晚留下的残露,化作水滴,断断续续地滑落下来。
远方的竹林还是与往日一般的青翠,遥遥望去,这个时候竹林中还有弥漫的山雾,如薄纱一般,轻轻飘动。
在风中,传来了几声清脆悦耳的鸟鸣,这是清晨里唯一的声音。
这是一幅十分安宁的画面,道家仙境,不知有多少个清晨都是这样度过,不沾有丝毫的尘世俗气。
“啊!”
一声轻呼,苏茹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云鬓微乱,花容憔悴,她慢慢从桌子上支起了身子,昨夜,她便是在这张桌子上,悄然睡去。
合上的窗扉松开了些,从那缝隙中透进了清晨的一道光亮,照进了屋子中间。
苏茹怔怔看着那丝光亮许久,待心情慢慢平静了,才略微苦笑了一下,转过眼来,将桌子上摆放着的一面小圆镜拉了过来。
镜子中,出现了她美丽的容颜,纵然因为思念和熬夜,显得有些憔悴,但从她面上散发出来的风姿,却依旧令人动心。
容颜还未老,心呢?
她端详了镜中自己的模样许久,叹息了一声,将小圆镜压在了桌上,然后起身走到了窗前,一伸手,“吱呀”一声,将窗扉完全打开了。
清晨的光亮顿时涌进了这个屋子,驱赶走了所有的阴暗,让人心情为之一振。
苏茹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迎着窗外,慢慢伸了个懒腰。
晨风吹在脸上的感觉,还带着一些隐约的寒意。
她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这天色还早,想必那些弟子们都没有起床吧,也吧,就让他们多睡一会,稍后还要吩咐他们下山去寻找不易,估计也有的他们累了。
苏茹心中这么想着,信步向着守静堂前殿走去。
弯曲的回廊在脚下慢慢延伸,回廊之外,修竹在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
不知怎么,苏茹在这样一个清晨,却发现了自己平日里忽视了的很多东西。
回廊栏杆上的漆,年深月久,斑驳剥落,很多地方都掉落了。
记得上一次刷新守静堂,还是自己和田不易新婚的时候,不知不觉的,这个回廊竟也陪着自己度过了无数岁月,而自己天天从这里经过,竟没有发觉。
等田不易回来了,一定要让他找个时间重新粉刷一次。
还有栏杆外头竹林中最粗的那枝修竹,依稀还可以望见刻在竹身上的两柄小剑,那是当初自己新婚喜悦之下,刻在了青竹之上,希望可以双剑合璧,同修仙道。
记得那个时候,田不易还曾经笑话刻得难看,自己假装发怒,登时将他急了半死,哄了半天这才饶过了他。
当年情景,如今犹历历在目,苏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心情好了起来。
她深深吸了一下清晨这略带着甜味的空气,继续走去。
随后,她又想到,大黄是不易从小养大的狗,他走了这么多日,也不知道徒弟们有没有把它照顾好,要是不小心饿瘦了些,不易回来又该要抱怨骂人了吧!
苏茹微笑着摇了摇头,决定趁着现在时候还早,去一下厨房看看大黄。
她这么一路走来一路想着心思,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守静堂前殿之上。
“铛!”
清晨里第一声的钟鼎之声,远远从远方传来,那是青云门晨起的信号,也是唤醒这新的一天的声音。
这钟鼎之声低沉而厚重,回荡在群山里,久久不散。
苏茹的心,似乎也随着这声音,猛地跳了一下。
守静堂前,有身影或站或躺,而一向爱睡懒觉的大黄,不知怎么今日却起的这么早,而且乖乖地趴在守静堂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