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从始至终,夏长老都没有将有人劫刑场的事情告诉给法尊。对方还以为是王道人自己逃离到山崖处,然后才跳下去的。而根据法尊的推断,只凭王道人一个人是没有可能逃生的。眼看纸里的火马上就要烧到外面,这时被迫跪在一边的孙长空突然开口道:
“我说,你们就不要在枉费心思了。我师父身怀绝技,别说是那小小的山崖,就算是刀山海火也能平安渡过。”
法尊稍稍抬了下眼皮,语气平和道:“孙长空,你以为有方惜时给你撑腰,就能无法无天,目无尊长了吗?”
孙长空立即将声音压低了好几度,细声细语道:“弟子哪敢,现在我的命都是法尊您的,哪里还有叫嚣的资本。您要杀便杀,悉听尊便。”
眼见这位年轻人的气焰空前狂妄,法尊冷笑着点了点头,竟是忍住了。
“好好好,我这个法尊也不和你这个孩子一般见识。不管你师父是死是活,只要一日未寻见,你就休想从法戒会中离开。”
虽然心中万分生气,可孙长空的脸上还是异常镇定,随即轻笑道:“呵呵,我还求之不得呢。这里,我吃得好,睡得香,晚上还有人为我看家护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离开?”
夏长老蓦然回首,只见他的两只眼睛之中,似有狂莽窜动一样,景象骇人至极,孙长空本想继续补上几句,见此情况只得作罢了。
“小子,你真的想死不成?”
孙长空当即叩了一头,然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小心翼翼道:“弟子年纪尚小,当然不想死。可眼下这局势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只是我那师父不知身在何方,他老人家要是看见我现在样子的话,一定会奋不顾身地来救我的。”
说着,孙长空的眼中竟已泛红,眼看就要落泪。夏长老平生最见不得人哭,女人哭已经让他足已抓狂,一个大男人当众抹泪,更是让他觉得有些崩溃。为了安抚对方,他只得再次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就是想说你师父已经死了是吧!确实,照法尊推断的那样,王道人孤身一人,落崖绝无生还的可能。可凡事都得讲究证据,看不到他的尸首,如何能够断定他的死活?如果他确实已经死了的话,早晚都会被找到的。再说,之前来报信的弟子不是说了吗?那里有一条齐膝深的溪流,说不定你师父就是被它带到了下流之中,所以才没有被寻得。放心,只要见到尸首,无论怎样,我都会还你自由之身。”
孙长空心里暗骂道,你个杂毛老头,怎么说话这么难听。难道,我还能盼着我师父死了不成?可如果王道人不死且没有被找到,那他岂不是要一辈子住在这法戒会之中?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怨念更浓了,也不知是佯装还是发自内心,这回他竟真的一发不可收拾地号啕大哭起来。
法尊看着这个难缠的弟子,不禁觉得心疼,于是草草说了两句便离开了。而其它的执法者也因为各自有事在身,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之上。如此一来,便只剩下孙长空与夏长老这一小一老“爷孙”二人留在大殿之上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劝,要不是张真人被杀,我早就把你送回去了。真不知道方惜时那家伙是怎么审核的,居然让你这个软骨头浑进了内门之中。”
孙长空一听不高兴了,于是道:“我哭两声怎么了,于我是为自己的不幸遭遇感到悲伤,于我师父,那是寄托我对他的思念之情,合情合理,有什么说不通的。再说,你们这么多人为难我一个晚辈,真的感觉心里过意的去吗?”
夏长老发现对方正在曲解自己的意图,于是连忙解释道:“听好,不是我们为难你,而是因为你和你师父做错了事情。”
说到这里,夏长老专门看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低声道:“人,是你杀的吧!”
听完这话,孙长空顿时瞳孔收缩,混身发热,嗓子之中莫名地发干,恨不得现在就喝上两壶上好的碧螺春。
“夏长老何出此言,弟子冤枉啊!”
孙长空刚要继续假装可怜,谁知对方突然制止道:“好了,这里也没有外人,你就都招了吧!杀张真人的凶手是你吧!”
孙长空故作淡定道:“为什么怀疑我?我什么都没做。”
夏长老笑呵呵道:“你就别隐瞒了,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得很。就凭王道人那两下子,怎么可能杀得了张真人,不被反杀就已经要烧高香了。就算不是这样,他也一定有个帮手。而那个人就是你!”
孙长空先是一愣,随即干笑了两下,仍然不肯认罪,于是道:“您想怎么说,那是您的自己但我也知道,凡事要讲究证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人是我杀的?”
夏长老仍然面带笑容,只是不知为何,此刻他的笑容竟是格外阴冷,猥琐奸诈,分明就是一只老狐狸,不对,是一个老猎人。
“也许你还不知道法戒会的手段吧?你以为把尸体搬到沈万秋那里,我们就找不到真正的杀人现场了吗?”
说着,夏长老从怀中掏出一个畸形的透明镜面,然后将它放在摊开的心掌之中,继续道:“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孙长空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他的心脏却是跳得甚是剧烈。这种感觉,就算自己身陷绝境的时候都没有遇到过,此时居然只是因为对方的一句话就产生了。平常的时候,他的预感根本不会灵感,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