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全州火力全开,球场的绿茵被骄阳滋润地更加盎然。将手机随意收进兜里的齐子默从看台下的阴暗处迈步走进了阳光里,金灿灿的光辉一时间从四面八方被吸引过来,密麻地围成了一个不真实的光圈,将他严实地包裹了起来。
“老板,你鲜活了不少。”将一切看地真切的南天一能感受到老板心境的转变,这个习性简单,活在原则里的男人正在从容地接受自己的改变。
“呵~”闻声的齐子默左脸颊上的“凹陷”愉悦地躲了起来,他仰起头,继续品味炙烈的热情。嘴唇微张,吐了几个字,声调还维持着之前通电话的惯性,低缓温润。
“阳光好。”
今天是齐子默到达全州的第四天,被外界认定将有大动作的他悠闲、散漫地踱步在全州综合体育场的绿草皮上,展现着令人大跌眼镜的画风。
全北现代的交接事务预料之中的顺利,不用齐子默出面,南天一就仅用了一天时间完成了所有的必要程序。自此,现代汽车交付的第一笔款项全部到位,至于后续的套现度,就看郑允韩对齐子默手握现代原始股的放心程度来决定了。
当然,最终的支付金额还是按照最初的合同约定来执行的。至于那1oo亿美元现金,大家都心知肚明,更多地是齐子默展现自己主动权的标志而已。
从第二天起,齐子默与南天一二人便像观光客一样在这个韩国最传统气息的古城里随意地游走。三天时间,从庆基殿到梧木台,再从丰南门到全州客舍,土生土长的尔孩子南天一作为陪客真真切切接受了一次传统的洗涤,反倒是为主的齐子默却印象缺缺。因为他到处走走的初衷本就不是为了那些人文自然,而仅仅是走走。
他需要一个走动的环境来思考,思考、筹划对他而言的大事,关于鱼与熊掌的大事。
齐子默一直以为自己的情感问题会是个判断题,机缘到了那个可以打钩的人出现时,他的情感便有了稳定的归宿,简单的相敬如宾下去便是他所有的设想。可他仅仅猜中了开头,判断题确实在恰当时机出现了,但就在他收纳着信息作答之时,题目却由于戏剧化地杀出另一个答案而变成了单选题。
他遵从自己理性的思维,果断分析选择了合适的新答案,一个越看越正确的新答案。然而旧答案并没有消失,随着时间脱下了误导的外壳,等待着重新的选择。
齐子默不是圣人,只是值得他打破原则的事情鲜少而已。价值观规定的单选题并不是束缚他,使其纠结的铁闸,在他有自信,有把握安抚顾及之人,解决顾忌之事时,单选也就如同多选。
但这显然不是轻易之事,当事人的特殊身份更是增添了不少难度。不过在齐子默看来,这项难度仅是在多个考虑因素中增加了一环而已。这三天他心无旁骛,系统全面地分析着各种到达彼岸的可行性方法。一次次推翻重演,一个细节一个细节的推敲,注意事项一点一点地记录,脑中混乱的模型线条开始清晰起来,一座完整的实现之桥初具皱形。
最困难的则必须率先考虑,提前铺垫。她们的身份注定了离不开世俗的肯定,这是最尖锐的矛盾。齐子默对舆论的无视能力无需多说,但家庭的责任禁止了他为所欲为的能力。让她们获得世俗的肯定,最起码不被世俗所唾弃是他无法推卸的责任。
值得庆幸的是世俗的标准是感性的人制定的,它的可浮动性使得与标准相违背的事情有了可操作的空间,甚至成了明面下的共同意识。例如,相似的事情不是没有先例,世界各国都有,大部分理所应当地被批判,极少部分被理解,被称赞。将那极少部分罗列出来分析你会现,那些男人有着很明显的共通点,而齐子默刚好有拥有那个共通点的能力。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是“人”对社会应有的回报。
贡献越大,包容越大,这是社会对“好人”可有的馈赠。
齐子默之前活得足够洒脱,他从未用“人”,“伟人”,“好人”,“世界第一”等字词来要求过自己。
现在,他有了该有的动力。
“哐当~”一声尖锐的刺耳声打断了他沉静已久的思绪,往声源处望去,一个穿着卫衣将脑袋深深藏着帽子里的男孩默默在扶踢翻在地的铁水桶,一旁有个保洁大妈在不停地碎碎念,口音方音很重,不过能感觉出是在愤愤的指责。
男孩扶正铁桶,下嘴唇轻微地动了一下,却没听见任何声音。接着将夹在腰上的足球放在一边,拿起工具打扫起淌在地上的大片积水,一边忍耐着保洁大妈逐渐大声地责备。他的弥补措施并没有换来好的结果,没有打扫经验的他反而越弄越糟。没有耐心的保洁大妈狠狠地推开了他,冲他吼了两嗓子,时不时奔出两个难听的词儿。
男孩表情没什么明显变化,腰更弯了些,缓慢鞠了三个躬呆愣站在原地一直等着保洁大妈处理完毕,期间一直忍受着谩骂与推搡,一句话也没说。
整个过程,齐子默都在远远地旁观。那个男孩他不是第一次见,来全州第一天就看见他抱着个足球一个人在球场跑了一下午,傍晚才走。第二天,第三天同样如此。今天也不例外,同样穿着的那件包头卫衣,脚上踏着一双鞋尖磨损不少的旧球鞋,安安静静地走了过来。
两人擦肩而过,齐子默看到了他眼神里的平静,不是稳重的波澜不惊,而是死水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