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鸨这边门刚关上,女子脸上浪荡的表情随之即去,对面的男子也吐出一口闷气,接着是粗重的呼吸声,他捂着腹部,那里有血色浮现,浑身上下热气蒸腾,整个房间中一片燥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子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云笠,她不敢妄动,生怕他手中那把夺命短剑再来,于恐惧中,她没有细数从窗户到翠湖,到底死去了多少人,他唯一记得的是这个年轻人的侧脸,在杀人时眼睛都不会抖一下。
“我……我可以走了吗?”
女子有些哀求的语气,自己看见这血色的场景,面对这样一个杀人如麻的主儿,他恐怕也不介意连同自己一起杀了吧。
云笠依旧沉默着,好像多说一句话都会浪费很多力气。
渐渐地,停在翠湖中的花船也开往了别处的码头,来烟花柳巷寻欢的人各自回房翻云覆雨,外面安静了许多。
“你叫什么名字?”
云笠的话让女子如梦中惊醒,‘啊’了一声之后才似反应过来,答道:“奴家贱名,单名一个倩字,大人可以叫我小倩。”
云笠的脸色红润了不少,显得有了精神,挑了挑眉,道:“小倩……是真名么?”
“奴家无父无母,名字是妈妈起的,从小便是叫这个名字……”
小倩偷偷看了云笠一眼,又立即躲开他的目光,好像……好像这个男子并不像之前那么可怕了,但是那个沾血的剑,他依旧放在床边。
云笠突然脱了身上的衣服,动作十分缓慢,同时他头上又有冷汗,面色有些狰狞,他说道:“你去开一下窗户吧。”
小倩挽了挽纱衣,赤足落地,绕过那些未干的血渍,推开窗出口突然一股冷风,让她身子一颤,双手下意识地护住了手臂。
她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云笠,只见他的上身已经完全裸露出来,年轻而健壮,小倩眼眸稍有停顿,再往下看,在他的腹部,却是一片红色,如同开了一个窟窿。
小倩张大了嘴巴,自己捂着嘴差点尖叫出来,她默默地向床边移动,却没有注意脚下粘稠的血渍,玉白的纤足瞬时污秽。
她站在床边,薄纱从她肩头滑落,眼前的场景让她不知所措,云笠慢慢地平躺在床上,手中拿着一个棕色的小瓶,对着小倩说:“请姑娘给我上药。”
听见‘姑娘’二字,小倩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药瓶,接着云笠做出一个双手擎天,双足踏地的姿势,全身紧绷,全身上下各处都出现小小的雾状旋流,就好像把他整个人都包了起来,只露出腹部的伤口。
小倩有些害怕,但是这时与之前云笠杀人时并不同,她反而害怕床上的这个人死在这里,害怕这道可怖的伤口。
她的手还是有些颤抖,拔下瓶塞,将细密的白色粉末均匀地撒在伤口上,那手法比李老头细腻了许多。
在这期间,云笠腹部由于肿胀而卷曲隆起的血肉逐渐平复,而小倩也在这个过程中木偶般重复着一个动作,直到棕瓶中的白色粉末完全耗尽,小倩才呆呆地停下了手。
那些包裹在云笠周围的气旋已经消失,他也不知何时沉沉睡去,呼吸平顺,腹部的伤口除了污秽的血痂之外竟似愈合了一般,小倩怔怔地站着,足足过了好一会,她才动了,她端了清水来,将伤口处的血痂慢慢地洗了。
她的动作轻巧,竟没有吵醒云笠。
※※※
天亮得很早。
云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过窗棂了,感觉到身旁一片温热,小倩竟依偎着他睡了一晚,下身离自己很远,深怕碰到伤口,她这时美眸紧闭,十分恬静。
云笠起身,走到窗边,翠湖上少有几个船家,而湖面上翠绿一片,湖水清澈异常,全不见血色流动,原是这翠湖下有一条颇为宽广的暗河,一直流出城向东流去,不知最后是否汇入龙川之中。
地面上的血迹已经干了,云笠喊了楼里的人清扫,只是说自己旧伤未好,再加上有伤口为证,别人自然信了,他又要了件衣服。
一切事罢,小倩才似醒来,有些慵懒地道:“大人,你醒了。”
云笠只是点点头,目光依旧随着翠湖而去,心情似乎好了不少,而小倩也走到窗边,与他并肩而站,若不是此刻在风尘之地,总有一种登对的感觉。
“翠湖中鱼儿肥美,是寻音楼中一道好菜,大人若是有雅兴,奴家可为大人奉上一曲,对酒寻音,岂不美哉。”
云笠没有说话,便走开了,她在床边更衣,不多时便有人送来酒菜,小倩换了装束,淡绿色裙装,秀发随意地披着,怀抱古琴,再配以花楼女子那种笑容,见者恍惚。
她款步走到窗边,细声道:“请大人入座。”
云笠坐在桌旁,小倩倚着阁窗,日光清风之下琴声袅袅,远荡而去,一时间翠湖上的船家也有人驻足细听,当他们见得声音来自寻音楼,表情又略有不同。
曲调悠长,听不出是何味道,云笠也没有吃一口酒菜,一曲落罢,小倩见此情此景也愣了一愣,有些急切,道:“大人莫非是不满意,那待……”
“你是个聪明的女子,你只当昨晚没有任何事发生过,我也只当与你声乐之交,旖旎相亲,余事皆了。”
小倩等的就是云笠这番话,可是不知怎的,当他真正说出这句话时,她心里竟有种微微的失落,她心里又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笑颜道:“大人龙虎之威,昨夜寻音楼中的客人均知,楼中的姐妹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