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曾见,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过fēng_liú觉,把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咿咿呀呀的歌声透过碧瓦红墙,又穿过喧闹的街道,飘入长生的耳中,又不知是哪家的朱楼歌姬在唱那兴衰存替,教人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长生心中烦闷,披衣走出了房间,坐在石凳上,望着墙外的万家灯火,怔怔地发呆。
“长生,又在想心事么?”不知何时,洛神也出来了,捡起滑落在地上的衣衫,披在长生肩头。
“是啊!”长生一把抓住洛神的玉手,淡淡地道,“我在想,幻虚……他说的那句话,究竟是骗我还是不是?”长生言中的那句话,指的是那日在武阳百晓楼旁的酒楼中,幻虚所说的“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后来我的确把你当作亲孙儿!”这句话,这个问题长生已经问过洛神多遍。
洛神按了按长生的肩膀,轻道:“你此刻想的,只怕不仅仅只有这些吧!”
长生吐了口气,道:“按理说,我对玄武宗并无多深的感情,为何,我心中还是会如此烦闷?”
“感情的事,又岂是一个‘理’字可以说得清的?”洛神道,“你担心,与其在这里惴惴不安,心怀忐忑,还不如去看看。”
长生摇摇头道:“玄武宗的事,其他七大仙宗,总不会袖手不理,我去作甚?我又能做什么?”
洛神在长生一边的石凳上坐下,牵着长生的手,笑而不语。
过了一阵,长生又道:“去就去吧,总要看到才好!”一语既出,心中的那块石头似乎被移去了一半。
“又让那贱婢抢先了!”小狐狸躲在长生身后的一根石柱后,轻跺了一脚,满脸的不高兴。
此时的玄武峰,却是光芒四射,照得天上的太阳也黯然失色,一座宏大的五色光幕穹顶将玄武峰牢牢护在中间,一头千余丈的巨大玄武神兽,盘踞在光幕顶端,将玄武峰护在身下,那五色光幕便是从这巨大的玄武神兽的龟壳周边铺洒下来。玄武神兽一上一下,一龟一蛇的嘴中不时吐出一串串巨大的冰刃,铺天盖地射向玄武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这便是玄武宗镇山之宝,立派的根本:玄武护山大阵。
玄武峰下的人群也非是乱糟糟的一团,按照各个门派,早已经布下了百余座大阵,一座挨着一座,将玄武宗围得水泄不通。
人群上空,光影闪动,无数件法宝法器,各施手段,五颜六色的光芒闪动,无数奇珍异兽,凶魔恶煞的影子在玄武宗周围飘移,或是击碎袭击而来的冰刃,或是攻打那道光幕,或是抵御光幕中不时袭来的法术。
“轰轰轰……”玄武峰周围各种法术碰撞爆炸之声,不绝于耳,如爆竹烟花般,此起彼伏,绵绵不断,偶尔一个光团没有被防住,落到了人群之中,血肉横飞,如盛开的红色花朵,大口吞噬着周围的生命。叫骂声、欢呼声、惨叫声、呼喝声连同各种法术发出的各种摄人心神的声音,交织成了死亡的序曲。
魔教没日没夜地攻打了玄武宗两天两夜,撤入玄武宗的八万玄武宗弟子,三十余万与玄武宗关系密切的附属宗派的弟子,已经死伤了三四万人,原本隶属于玄武宗范围的周围十数个山峰基本丢失殆尽。
那些山头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无数具或是玄武宗,或是魔教,或是是其他什么宗什么派的弟子的尸体,层层叠叠,生前他们彼此厮杀,死后却如此安静的依偎在一起,再不分什么男女老幼,也不分正邪魔道,其间又夹杂着无数大小不一的肉块,和散落的肝肠,整个山头,大片大片的岩石都被染成了红色,低洼处,血水多已凝固黑红色的血块,偶尔有几道血流还在山石上艰难地跋涉着,流过一片已经被恶鬼凶煞啃去了皮肉的鳞鳞白骨,白骨上还残留些许肉丝。
山石的碎屑,倒塌的殿堂,数十丈上百丈的大坑,处处可见,大片的山林或被灼烧,或被冰冻,或被腐蚀……整座整座的山头都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死亡气息。
天空中,蒙着一层淡淡的黑雾,仿佛无数幽灵潜伏在空中,时时准备着择人而噬。又好像一大片丧旗,哀悼那无数逝去的生灵。
如今,玄武宗一介众人已经退守玄武峰,依靠着玄武峰护山大阵,抵挡住了魔教的进攻。玄武峰内有玄武秘境,安置三四十万人,不成问题。玄武宗也在护山大阵内布置了八十余座大阵,按时更替,攻击护阵之外的魔教及其党属,这种打得着敌人,敌人却打不找自己的攻击,自然打得很愉快。
玄武殿内,人声鼎沸,生死存亡之际,闭关隐居的前辈纷纷出关,大长老幻真早在两个月前便已经出关了,居中指挥。很可惜,幻真终究没能迈出那一步,并没有渡劫。
数十万年的积累,玄武宗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在这危难时刻,突然跳出来的大乘境的高手足有两百余位,散仙便有二十位之多,渡劫后的真仙更有三十多位。
这两天的战斗虽然惨烈,其实,并没有伤到玄武宗的筋骨,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青教与阴山教,还没有出现,这两日,只有那西漠魔教在进攻,难道消息有误?”幻真思量道,“若真是如此,那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