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宋真堂惊得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的傻儿子今日带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让他一时无法适从。
他不是没有幻想过若自己这个痴傻的二儿子若是个正常的孩子该是怎样的场面,宋家家财颇丰,子嗣却是出奇的少,他此生共只得了二子三女,女儿将来终将是要嫁出去的,大儿子是块雕不成气候的朽木,二儿子却又是个傻的,让他曾不止一次的担忧若自己百年之后撒手西去,这宋家偌大的家业该交与谁手中?
宋无两噗通一声便朝宋真堂跪了下去,“儿子不孝,让父亲烦恼多年。”说着已是连着朝宋真堂结结实实扣了三个响头。
仍处于惊骇中的宋真堂甚至忘了将宋无两扶起身来。
“只是,儿子之所以假装痴傻,却也是有缘由的。当年柳氏派人冲进屋内将一碗毒药灌入我娘腹中,只是她们不知道,当时我正被我娘藏在柜中,所以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她们人走近后,我娘爬到柜旁对我说的一句话,这些年我没有一刻敢忘。她说,让我笨一些,这样才能好好活着……”
“阿云,她……”宋无两口中的娘,正是当年宋家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粗使丫鬟,只因姿容出众,性子聪慧,便得了宋真堂青眼将她收了房。思及那位故去多年的女子,宋真堂的目光变得有些飘忽,当年,他是真的喜欢上了阿云,原本准备破格将她抬为贵妾,可她来不及享受这份荣华便死在了自己院中。
宋真堂记得他当年查处的真相是,阿云是自杀而亡。随后又传出阿云是思念青梅竹马的情郎害了相思病,一时想不开这才服了毒,当时这事可将他气得不轻。如今听着当年的往事重被提及,宋真堂不免有些迷惘起来,难道当年阿云的死其实是另有隐情?
“我听了娘的话,她让我笨一些,我这一‘笨’,便笨了十一年。尽管活得不尽如意,但终究还是保住了性命。只是如今,柳氏她已经按捺不住,甚至将主意打到了爹您的身上,所以我没法再继续装下去,哪怕是要拼上我这条性命,我也不可能看着柳氏对您下手,将宋家变为柳家的囊中之物!”宋无两越说神情越激愤,说到最后一字,上下两齿竟磨得咯咯作响,神情看起来倒有几分狰狞。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宋真堂尚未从宋无两带给他的上一个震撼中完全回过神,又听到了宋无两如此一说,心中更是激荡难平。
此时的柳氏的心绪亦谈不上宁静,在自己院中来来回回踱着步,口中不知在低语着什么。
“还没有消息传出来吗?”柳氏急声问了一句,面色难看至极。
回话的柳氏的另一个心腹婆子,“许是老爷今日起了兴致相同傻少爷说会子话,夫人切莫太过忧心,咱们这次的计划可说是万无一失。若那人真是个傻的,便会将下了毒的汤水递给老爷,这时咱们的人便会刚巧打翻汤水,顺带再将下毒的罪名推到他的身上。若他不是个傻的,咱们便可趁着这个机会认清他的真面目,仍旧还可用下毒的罪名诬告于他。众口铄金,到时他一个人一张嘴,可抵不了宋家后宅这满院子的人,到时还不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我这心里总有些不自在,闷得慌。”柳氏抚了抚自己的心口,长呼出一口气,面色稍有缓和。
“夫人定是最近受了累,这夏夜又有些燥热,这才觉着闷得慌,不若老奴去端碗银耳汤来您喝着缓缓。”
柳氏应了一声,又道:“罢了,去给宝儿也送一碗过去。”
宋家这边明面上依旧风平浪静,苏家的一个角落却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的事情。
“走走走,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还要在这吵嚷。”说话的正是苏家的一名护卫,此时他正随同其他几名护卫将一名男子往苏府之外赶去。
“还请两位小哥帮忙通禀一声,我们真的有及要紧的事情要见贵府的大小姐。”男子声音沙哑,形容亦有些憔悴,原本他还有一名兄弟在身边的,只是昨日他那兄弟不慎遭人毒手,如今正在医馆中躺着连床也下不了,他便只好一人赶到了此处。
他们奉了主子吩咐舟车劳顿来到益州,只为寻找一名女子。昨夜好不容易寻到线索,却被一男一女阻了路,以他们的武功必不会输给那一男一女,没想到那年纪轻轻的女子下毒之技竟是分外高深,让他一个兄弟当场便人事不醒,见势不妙他立刻便带上自己的兄弟逃走了,也不知那二人后来去了何处。
他们自然是不会知晓,昨夜的那一男一女比他先一步到了苏府,却被一个正好手痒的人一击制服。若不是那女子使毒,恐怕那两人如今不是在官府便是在地底。
“为何如此吵嚷?”娇柔温软的女声传来,惊得几名护卫停了手中的动作。
“三小姐,这个男子非要见大小姐,可是……”护卫面露为难之色,“这人喊得急,小的们正准备派人去通禀大小姐,他却非要往里头冲。”
事实上,这几名护卫都认定了时辰这么晚了大小姐必定已经歇下,认为即便去通禀也只是多此一举,甚至还有可能惹来大小姐的责罚,便想将眼前这人先打发了再说。忽然见着苏芳菲,几人的神情都有些不自在,纵然苏芳菲只是苏府的小主子,到底也是主子,被她撞见这样的事实在有些尴尬。
苏芳菲状似随意的瞥了被拦住的男子一眼,倒是没什么出奇之处,不过,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