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昨夜睡得那般晚,今早怎么也不多歇会。”侍从望了一眼窗外尚未的大亮的天色,再看向许锦言时眸光已带了几分担忧。这些日子公子也不知是怎么了,做起学问便是不知疲倦,全然不顾惜自己身子,睡得比他们这些下人还要晚,每日却又天不亮便起了身。最近的公子眼中除却研习学业似乎再没有旁的东西,侍从每日见得最多的,便是他捧着书卷埋头苦读的模样。许锦言轻轻摇头,否决了侍从的提议。匆忙梳洗一番、用过早膳之后,他重又将身子埋入了书卷之中。侍从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也不好再劝,便只好敛了声息侍立一旁。木门被扣响的声音在寂静的屋中显得格外突兀,紧接着便有一串细碎的脚步声及一声轻柔温和的呼唤传入了许锦言的耳中。“言儿。”许锦言闻声抬头,放下手中的书卷站起身朝来人行了一礼:“言儿见过夫人。”“诶,你这孩子,怎的还是如此见外?凭我与你的亲疏关系,该当唤一声祖母才是。怎么可是在祖母这住着不习惯,同祖母生了嫌隙?”马氏面上带了三分笑,看向许锦言的眸光却多了些许探究的意味。“不……不是。”许锦言双颊霎时染了几许薄红,似乎有些难以开口,沉吟了半晌才道:“实在是,礼不可废,再者说,您这般年轻的容颜,锦言实在是觉得‘祖母’二字不适合您。”马氏忽然用帕子掩了唇轻笑起来,“言儿近日倒是越发会说话了,祖母省得你最近忙于学业受了累,这固然是件好事,可你也该多顾着些自己的身子才好,这不,祖母特意让厨房炖了碗参汤给你送来,快些趁热喝了罢。”许锦言修长的墨眉微微动了动,却是面含浅笑的接过了马氏命下人递来的参汤,“多谢祖母。”马氏并未逗留太久便离开了,许锦言面上的浅笑也在她离开的那一瞬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碗参汤,你替我喝了罢。”边说着话,许锦言已经重又将头埋入了书册中。侍从只当是许锦言今早早膳用得有些多了,见许锦言并非是开玩笑的模样,便就听了吩咐将参汤喝下。专注喝汤的侍从却并未瞧见许锦言握紧又松开的拳头,以及微微有些发白的面色。……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后方才回到苏府的苏青渊,却在自己书房门前遇着了似乎已经等候许久的昭姨娘。看着昭姨娘的面色便知她是有事要与自己相商,苏青渊并未迟疑便让她进了书房。“老爷,妾身今日来,是想同您说一说有关大小姐的事,昨夜她到了妾身的徽音堂,希望妾身能帮她想个法子让老爷允准她随您一同前往京城,只是这事妾身却不敢私自应下。这些年妾身同景儿受老爷的恩惠已经够多了,断没有那等不识抬举的道理,只是妾身看大小姐也是一片孝心,实在是有些不忍……”见苏青渊并无反应,昭姨娘再度开口:“原本妾身是不打算同老爷说这些的,妾身怎会不知凭老爷的那等危险的地方,只是,昨夜大小姐同妾身说起的一件事却让妾身有些担忧,这才厚颜前来叨扰老爷。大小姐说,庆安候爷的人似乎已经按捺不住了,若他真已经发现了您的身份,恐怕即使是身在益州也未必就躲得过他。妾身明白老爷是担忧大小姐的安危,可她到底是那个人的女儿,若是到了京城,必然能得到庇护,依妾身拙见,反倒比待在益州要安全许多。”苏青渊蹙眉思索了许久,他不得不承认昭姨娘适才所说并非全然没有道理,不过他心中早已有了对策。“我此去京城,不论事成与否,都会尽力想法子护住你们周全。我原是打算,若真的被识破身份,便派人护送你们到更安全的地方躲上一阵,只是那样到底太委屈你们了……”苏青渊俊朗的面容之上是难掩的忧愁之色,若是他一开始就选择隐姓埋名的活着,如今这些令他难以抉择的事情或许根本不会有存在的可能。只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些年他费尽心力的走上经商之路,寻求一切可以寻求的法子往上爬,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到京城去,加入了前往西域经商的大军,最终总算是寻得机会成了皇商。他所做的这一切一切,早已将他、以及所有苏家人都推上了风口浪尖。只是苏青渊心底却并无半分悔意,若非一直有那个誓言在心底撑着,只怕他早已走上了轻声的道路,如今的他虽仍活着,却早已同一具行尸没有分别。他活着的所有缘由,都是为了当年许下的那个重誓,为了完成誓言,他甘愿付出生命的代价。只是他虽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却难以舍下亲人的安危不管,去了京城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未可知的,若他运数不济不幸殒命,倒时候苏家的人可如何是好?“你说的事我都知晓了,你且先退下罢,容我好生想想。”这件事,可比他平日里做生意要难上太多。苏七很快得到了昭姨娘同苏青渊相谈的结果,既然苏青渊只说是好好想想,那也就是说,她还是有机会说服苏青渊同意带她去京城的。为了劝服苏青渊,苏七不止去寻了昭姨娘,也在苏老夫人跟前求了许久,但苏老夫人的态度却是同苏青渊相差无几。其实她也并不指望昭姨娘能劝服苏青渊,她想要的,只是知晓更多有关苏家、苏青渊经历的种种。苏青渊不愿带她去京城,这件事随意一想便能知晓定有隐情,她需要做的便是搜集到更多的真相,做到心中有底气,也能在将来遇事之时更快更好的想到对策。至于苏青渊不愿带她去京城一事,她已经想好了对策。尽管那个法子看起来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