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见过外祖父。”苏七盈盈屈膝,姿态恭敬的施了一礼。
白知衡虽然年迈,双目却依然清明,锐气逼人的目光仿佛透过苏七的面容看透静她心底去。
“你来府上认亲,祖父却未对你多加关照,你可有怨怪祖父?”
苏七淡笑着回道:“小七不是那等不知礼数之人,外祖父待小七的好,虽未在明处,但小七还是能感觉得到。这几日没有前来拜谢外祖父,还望外祖父莫要怪罪。”
“你这丫头倒是鬼精鬼精的,我都已经以祖父自称,你可倒好,一口一个外祖父的,还说没有怨怪祖父。”白知衡说着说着便眯着眼笑了起来,他这一笑,面上的锐气少了许多,倒是多了几分慈祥。
这倒让苏七有些弄不明白了,于情于理她都该唤白知衡一声外祖父的,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当年,你娘也是这样,口齿伶俐,远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能比得上的。莫说你同你娘的样貌生得相似,哪怕就是容颜不相似,祖父也能凭着你身上这股机灵劲儿把你认出来。之所以对你不闻不问的,不过是为了趁机看一看这丞相府中究竟有多少不安生的人,你也莫要对祖父心存什么意见了。”
“小七不敢。”原来白知衡之所以对她不闻不问的,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苏七有些说不清自己心底的感受,有些酸,有些涩,这股子难以言说的感觉竟然让她酸了鼻头,险些有了泪意。
“其实,你父亲早已经给我写了书信,恐怕他也已经明白自己的处境,究竟有多危险,京城,本不是他应当回来的地方。”白知衡叹息一声,望着苏七的面容也多了几分怜惜。
苏七却是震惊得有些回不过神来,听白知衡的语气,难道他知道爹被庆安候爷害死的真相?饶是心头万般好奇,苏七也没有立刻贸然追问,而是向白知衡投去一个不解的目光。
“你倒是个沉得住气的,既然如此,外祖也不怕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你。”
白知衡望着屋外已经接近昏暗的天色,道出了一件往事。
十多年前,苏青渊原本不姓苏,而是姓李。一桩冤案,让原本身居太常之职的李家家主获了诛灭九族的罪名,原本世代在朝为官在京城享有盛名的李家,就此完全没落,没留下一个活口。
“当年,你娘早已同苏青渊那傻小子私定终身,我有心助李家脱难,可惜到底没能成事。我不忍让你娘受苦,便想为她另寻一门好亲事,结果她居然就那么跟着你爹逃出了京城。世人都以为李家早已绝户,却不知我早就暗中派人用一个死刑犯换得你爹的生路。可我救他不过是为了全我百家与李家往日的交好之情,可没让他拐走我的宝贝女儿!”白知衡越说越气,最后直接用力拍上了身前的黄花梨木桌。
这一桩往事,苏七是第一次听着。原来,她原本该是姓李的?她爹之所以要来京城,是为了报仇?
“你个姑娘家家的,知道这些事情其实与你无益。不过我也不忍见你胡乱猜测,整日想着这些事情,影响了心绪。这件事你知道便行了,其余的事情,外祖都会解决妥当,你就只管好好待在丞相府中,这里就是你的家。”
“原来,竟有这样的事?可是爹他从来都不肯告诉小七,小七已经长大了,也是能帮得上忙的,为什么……”苏七哀声说着,到底没有落泪。
曾经许下的承诺,她仍旧记得很清楚。她不会再流泪,因为她的眼泪早已经落尽。
“你爹他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不让你担心。好了,这件事日后休要再提,若有不慎,极有可能会惹来性命之忧。外人只知你娘是失踪了,却不知道她和你爹之间的事情,你也莫要在人前提及。”白知衡说完这些,又向苏七问了一些寻常生活之上的事情,问得最多的,却是有关苏七母亲的事情。
“你娘她已经失踪十多年了,这些年祖父派了多少人去寻,都没有半点音信,你爹说我的疏影是难产而亡,我却不信。疏影她是个有福之人,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去了……”
“小七,从小流落在外,也已经记不清娘亲的模样。只不过,爹他待小七很好。小七也愿意相信娘亲仍在人世,若有可能,小七好想亲口叫一声娘给她听,告诉她,她的女儿已经长大了。”
话说到这,苏七也有些迷惘起来。看白知衡如此笃定的模样,自己的亲娘,难道真的尚在人世?而非爹曾经说的那般是难产身亡?如若是真的,那可就太好了……
离开丞相府书房之时,天色已经极晚了。
之时今夜的苏七却是丝毫没有睡意,她从白知衡的口中得知了自己一直在尽力调查的事情,可是知道这些,离她想要报仇的目标仍是太远。
月上梢头,却不知何时,树梢之上多了一道阴影。
那道阴影移动的速度很快,眨眼间便到了立在丞相府后花园一隅的苏七身前。
“苏姑娘。”是一道干脆利落的男声。
苏七并未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到,而是低声应了一声是,紧接着又再次开口问道:“我爹的尸身,可曾安顿好了?”
“姑娘请放心,都安顿好了,这是地址。公子让在下转告姑娘,近日京城中不太平,请姑娘尽量莫要外出。”那人边说着,边从衣袖中掏出一块布条。
苏七伸手接过,道了一声多谢。
“相府守卫森严,在下不应久留,这便告辞。”来人说完这句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