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镜这日本在水月庵陪梵音,说是陪但大多数时间母子二人却是相对静默无言的,有许多话,自是不必言说。
坐至中途,他接到暗号提前离去。若事不急重,那躲在暗处的隐卫是不会前来打扰的。
听了那隐卫的禀告,他来不及多想,一个腾空朝着南院紫薇苑的方向飞去,及至中途却是碰见了前来报信的隐,他当下便知苏九儿怕是已被带走,方向一转,又飞往中堂。
鬼渊令人强行带了苏九儿过来,她本人却是云里雾里不知鬼家主所为何事,只心底暗暗害怕,上次侥幸逃过一死,如今倒不知有没有这个福气了。
那架着她前来的两个鬼面人把她扔进了中堂的一间屋子中便关门扬长而去,不过片刻,便有急切的脚步声传来,她心中暗道糟糕,步伐这样急切,想来已是迫不及待要将她置于死地了,当下万念俱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睁着一双丹凤眼等待着门外死神的降临。
门被一股大力推开,她惊得忙用手捂住眼,等了片刻不见来人出手,不由心中好奇,眨了眨眼透过那指缝望去,却见一双粉底黑靴上曳着月牙白的衣摆,想及鬼家主那一身银灰色的衣裳心中不由更好奇了,目光缓缓上移却是袭来一股熟悉感,待触及那张熟悉的脸庞对上那疑惑探究的目光后,顿时惊得睁大了双眼,一个飞身扑搂住了来人。
颜殇进门却见她席地而坐,心中本就疑惑,又见她用手捂脸,一时间也不知何意,便也忘了动作,此刻突然被她抱住方找到魂,忙伸出手臂搂抱住她的腰背,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良久,他哑声道,“我来晚了。”
苏九儿眨眨眼本想轻松道一句没关系,可一张口那话便被堵住了,如鲠在喉。
颜殇见状心中更痛了,这段日子她定是吃了不少苦,自己如今前来却仍不能够将她带走,若她得知不知心里该怎样难受呢。
他正想着该如何向她开口,见却苏九儿缓缓从他怀中离开,抬头看着他,那目光中充满希望和欣喜,“我就知道你定会来寻我,你这是要带我走吗?”
颜殇闻言只觉呼吸一窒,微微偏了头,不忍再看她。
苏九儿觉出他的异样,心头袭上不祥,忙问他怎么了。
颜殇将事情和盘托出后苏九儿却是蹙眉陷入了沉默,害怕她想不开,他伸手捧住她的脸,两人以额抵额,“九儿,答应我,无论什时候都要好好活着。”
苏九儿却是猛地一挣就要向外冲去,口中嘶喊着:“他凭什么困着我!凭什么!”
颜殇眼疾手快忙从身后抱住她,“你冷静些!冲动只会让自己受伤!冷静!”她一开始挣得厉害,像一头愤怒的小狮子,后来却身子瘫软向下滑去,颜殇抱着她顺着她的身子缓缓滑坐在地,将她紧紧拥在怀中,用下巴抵着她的头,“我知是我无能,才让你现在这样难受,你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
苏九儿闭上眼,有些无力,“不,这不是你的错,我都知道,从一开始就不是你的错。”她说罢扭头伸手搂住了颜殇的脖子,将头埋在了他的颈窝。
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他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又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箫来塞进她的手中。
苏九儿低头看到手中的忆玉箫,却听他缓缓道:“这箫我带在身边十二年从未离身,也算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了,如今我把它交给你,就当是我陪在你身边,也算是我对你的承诺,你等我两年,两年后的今日我便来接你。”
苏九儿抬头有些不解,“两年?”
颜殇伸手捋捋她耳侧的碎发,眸中一片温柔不舍,“对,两年。”
她咧嘴一笑,好似雨过天晴,“我信你。”
颜殇闻言微微一笑,漾起万千温柔,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俯身低头正欲吻上那朱唇,却被门外传来的一道冰冷的声音生生止住,“你时间到了,该自行离开了!”
抬头看时却见鬼镜倚在门边,双手环胸,好整以暇。
颜殇也不怒,拉了苏九儿起身,帮她拍了拍裙上沾染的尘土,温声道,“我走了,你答应我要爱惜自己。”
苏九儿点点头,心中难受极了,偏面上不敢表现出来唯恐颜殇见了担心。
鬼镜见二人拉拉扯扯还不分开,不知怎的心中烦闷至极,又出声道:“难道要我请你走不成?”
颜殇迈步还未离开,苏九儿闻言却是怒了,“你也忒没人性了,看守犯人也不差这一会儿,堂堂鬼家少主心眼比针尖还不如!”
见她说话很不客气,颜殇忙伸手拉她,唯恐她激怒了鬼镜日后日子不好过,但时下她正烦躁,哪里会在乎这些。
鬼镜听了也不生气,只一副无赖架势,“我再是心胸狭窄也还是鬼家少主,我们鬼家人向来不知人性该如何,要不你教教我?”
“你——”苏九儿咬碎一口银牙却找不出话反驳,她向来伶牙俐齿却在这个无赖面前屡落下风,不由心中恨得痒痒,直拿眼瞪他。
颜殇到底还是走了,好似从来都未来过,只留了这忆玉箫表述这看似不真切的事实。
苏九儿坐在紫薇苑的庭院中,夜已深了,晚风也有些冷,涤墨过来叫了她两回她都不愿回去,只好给她拿了个披风过来披上。
手中的忆玉箫被她握得沾上了一层湿汗,她抬头看看那挂在半空中的月亮,白胖白胖的,莹白光亮,却好似被谁咬了一口,并不圆满。
以前,她虽无父无母,但有师父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