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居后进的前厅向来是家中的人召开会议用的。既然名为厅,那就是一处十分宽敞的所在。八根油成褐色的大柱顶起了大厅的梁木,撑出了整个大厅的空间。那是几十号人齐齐的站着也丝毫不觉得紧凑的空间。
似乎与电视中那所显示的古人大厅十分的相像,眼前的大厅却是一张案桌作为主位摆在了正中,上面放着祭品,点着明香,分左右两边放着两个团圃。一名衣着端庄脸形却与铛儿有几分相似的年长女子端跪在那儿。她显然就是铛儿的母亲了。
而在在案桌的前面是分两边排列开来的团圃,那是供除主人以外的其他人跪坐的。此刻在这些为止上待着的都是泗水居后进的几个管事,那一个个都是容貌气质都属中上之姿的美女。
在那案桌的后面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厨柜,里头不知是放了什么宝贝的东西,却是用黑色的帘幕往下遮的。
眼下,前厅的气氛显得十分的凝重沉闷,点起的火烛,焚起的檀香都让这厅里的空气变得热起来。在这份烟火缭绕之下,一切都变得迷茫起来。原本空旷的大厅看在众人的眼中也不再空旷了,反而显得有些紧凑,对身在其中的人们形成了一种莫名的压力。
在这种压力下首当其中的就是铛儿。因为外出玩耍是偷偷摸摸并不曾经过家里同意的缘故,她便显得十分心虚了。面对如此大的阵仗,年纪还小的她自觉的感到害怕。她急切的想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于是,刚刚获得她信任的李晟就成了她首选的对象。她偷偷的缩了缩身子,一溜烟躲在了李晟的后头,紧紧的揪住他的裤脚,却是一副胆小害怕的模样。
她铛儿这么一缩,倒避开了众人的关注,却把李晟直接的推到了前面,让他成为大家视线的焦点。
对于突然出现的这么一个男孩,李晟却是引起了厅里众女子的注意。虽然从进这厅的一开始,他就跟随在铛儿的身边,但那时的大家都只盯着铛儿而忽略了其他。在弥漫的熏烟之下,众人的实现多少都受到些影响,自然也就将李晟视为铛儿身边的小厮、丫鬟之流,而不曾发觉他并非是这府中的人。直到眼下,她们才看出这个跟随着铛儿而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他是一个外人。
既然有外人,那么摆出这么一副凝重的架式显然不太适合了。作为母亲李夫人本也不想摆出如此大的阵仗来吓唬自己的女儿。她本是一个精细的生意人,虽然平素看上去不怎么顾看铛儿,却也不曾忽略铛儿的行为。她老早就晓得铛儿偷偷出门与那些小鬼玩耍的事情。之所以不对这样的行为加以阻止,只是因为这样的玩耍对孩子而言并没有多少坏处。本来这府中的孩童就铛儿一个而已是根本没有玩耍的同伴,自是会觉得寂寞。因此,李夫人对铛儿的作为是默认的。
只是默认不等于完全的赞同。像今天这般,为了玩耍而跑到死人的荒地上去,李夫人在担心之余,也觉得女儿的行为很有些过了。她认为她太胆大妄为了,便想好好的恐吓她一番,让她稍稍收敛一点。在她的眼中自己的女儿还是该文静些才是。
所以,她便故意虚张声势的在这前厅里摆出这么一副阵仗。
本打算吓唬女儿,让她安静点的,却因为在这厅里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李晟而作罢。对于李夫人来说,李晟是外人,是不应该参与自己家里私事的。若要教训自己的女儿,当须在“无人”的地方教训,而不能在外人面前自扫自己的脸面。于是,在熏烟缭绕之中,李夫人却换了一副端庄的面容,对着这个奇怪的男孩了。
她是从头开始打量李晟的。和她的女儿一般,一看到李晟那犹如此谓一般的根根直竖而起的短发,便也愣了一下:“这小鬼莫不是哪个罪官的后代,刚刚从牢狱中逃出吧?”毕竟在只有囚犯一流的人才会被人强制剃去头上的青丝。在这个时候,虽然已由浮屠信徒的存在,但这些人却不是和尚,自然也没有剃头的习惯了。
不过她随即便否认了这样的想法。因为她看到了李晟那丰润白皙的脸蛋和那虽然沾了些许泥土却还显得整齐的衣物,以及那自然散发于全身的一种奇特的气势:说他是高官世家的子弟吧,他身上并没有那种堂而皇之居高临下的感觉;说他是平民吧,却也没有那种低服于下自卑魅上的奸猾;他不是商人的后代,因为他身上没有暴发户子弟的那种浮夸;他也不是书香门第出身,因为在他的身上看不到半点迂腐。他雍容而立,处于陌生的环境却没有半分害怕,面对这辉煌的大厦也不曾有一丝羡慕,显得十分坦荡。从他那清澈明晰的眼里可以看出他是将一切都视为平等的,不会因为你是世家而对你热切,也不会因为你是平民而对你轻视,他自有另一种不甘为人下的倔强。其实这样的倔强,本不该在这么一个十三岁小鬼身上出现的,但眼下的李晟却真正的拥有这样的倔强。
看着他,李夫人怎么也想不出他是一个怎样的出身,但“绝对不是囚犯出身”,却是十分肯定的。
“看来铛儿遇上了一个非常人啊。”李夫人如斯想道。她斜眼偷偷的瞄了瞄依旧胆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