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汗珠从少年白皙的面庞滚落,泥土状的膏药顺着面颊流下,面上表情狰狞,似乎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大力捏得秋麦骨头都快碎了,她的手被攥得紧紧的,疼的泪花都模糊了双眸。
秋盛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连忙冲少年嚷道:“喂,快松手。”
他双手抓住少年的手,想要将他的手给掰开,可是无论怎么拽,怎么扯,都没办法让少年松开手。
“赶紧松手,不然打你。”秋盛急得高声爆吓。
秋麦只觉得手都不是自己的了一般,但她也看出来了,少年似乎做了噩梦,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大哥别急,我没……”话还没说完,却见秋盛抡圆了胳膊,一拳狠狠的砸在少年面门上。
“呃啊……”少年闷哼了一声,并没有从沉睡中醒过来,而是抽搐了两下,彻底昏厥了过去。
手中的力道松开,少年的手臂垂直落下,搭在了榻上。
秋麦抬手,就见自己原本瘦小的手已经被攥得红肿泛紫,麻木和疼痛的感觉同时传来。
再看少年……
呃,还好鼻子没有歪掉,只是一只眼睛被咂成了熊猫眼。
他的脸上原本就有伤,涂了不少泥土壮的药膏,却被汗水浸湿,整张脸花里胡哨的,看着就像是在泥田里滚过一般。
“大妹,没事儿吧?”
见少年松开了秋麦的手,秋盛急忙抓起秋麦的手臂,一见秋麦的手都红肿了,心里万分担心。
“走,我们去周郎中那儿让他给看看,大妹,以后你离他远点儿,等他醒来问问他家在哪里,就让他走。”秋盛现在是极不喜欢这少年,敢伤害他最宝贝的大妹,哼。
秋盛拽着秋麦的手,就想拉她往外走。
“等等,大哥,我没事儿的。”只是被大力捏了一下,哪里有那么娇气啊,秋麦没有动,叫住了秋盛,“我的手已经不疼了,等明日消了肿,就一点事儿都没有了,不用去找周郎中的。”
“真不疼了?”秋盛有些不相信的看着秋麦,又举着她的手细细看了看,似乎只是有点儿红肿,看着没别的问题。
“真的,好了大哥,我去打点儿热水过来给他擦擦脸,他毕竟还伤着,又不是故意的。”
秋麦说着,就往外走,手臂却被秋盛给拉住了。
“你带着苗苗和果果回屋歇息去,放心吧,我不会让他弄脏我的床榻的。”
秋盛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嫌弃的睨了一眼少年。
拉着秋麦出了屋子,却乖乖的去打了热水给少年擦洗面颊。
他心里虽怨少年伤了秋麦,可本性纯善的他,又怎么会弃少年于不顾。
秋麦因为手受伤了,又多等了一日才和秋盛一起进山。
村子东边人家少,远远只看见秋麦背着一个空背篓,秋盛扛了一把锄头,四野竟然再无其它人。
也不对,有一个人。
东山坡下一个独门独户的院子外的草垛里,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妇人探头探脑东张西望的,见四周没人,她才从草垛里钻出来,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谷草,大咧咧的走了两步,却正好看见由远及近的两个人。
妇人脚步一顿,想要躲回草垛子里,却认出那两人正是秋麦和秋盛。
看兄妹俩一人背着个背篓,一人扛着一把锄头,想起前几日赶集,看着秋麦兄妹买回来的一大块猪板油,听说是他们兄妹在山里挖了什么东西去卖了银钱买的。
这,莫不是又要去挖什么好东西?
妇人的眼睛明显的一亮,扭着屁股朝着秋麦兄妹跑去。
“麦丫头,盛小子……嘿,还真是巧啊,这是要进山去挖宝贝?”
远远的就听见尖锐的呼喊声,秋麦仔细一看,就认出,这是那日卖山药回来搭了秋虎哥牛车,还胡说八道的赵家媳妇。
她家不是住在村子西边吗,离着这村东边也有几里地呢,怎么在这儿遇见她了。
“瞧瞧你俩这细胳膊细腿儿的,这么小就要干活,来跟赵婶说说,这是要去挖啥好宝贝呢,赵婶去帮你们。”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秋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却还是乖乖巧巧的回答道:“不麻烦赵婶了,我们就是去坡上翻翻地。”
“哎呀,这两孩子还瞒着赵婶干啥哩,赵婶也不是胡说八道的人,你们告诉了赵婶,赵婶还能去闹得全村人都知道啊。”赵家媳妇笑嘻嘻的走上前,拉扯了一下秋麦的袖子,继续说道:“赵婶知道,你们是进山去挖那日卖的那宝贝吧,放心吧,赵婶就是去给你们搭把手,帮个忙,你看你们两个孩子小小年纪。”
说的比唱的好听,秋麦静静的听着,等赵家媳妇说完了,她才笑道:“赵婶,我们这真就是去坡上翻翻地,赵婶若执意要帮忙,不如就去帮我们翻地,正好我们兄妹还愁着,十几亩地要翻到啥时候才能翻完呢,赵婶心好,这就赶着过来帮忙了。”
心好?赶着过来帮忙?
呸,赵家媳妇心里嗤笑,她若不是心里惦记着那日他们兄妹卖了好东西买回来的那一大块猪板油,她都懒得搭理这兄妹俩。
可看秋麦一脸认真的样子,赵家媳妇也拿不准了,莫非这还真是去坡上翻地的?
十几亩地,自家那七八亩地都不想侍弄,她哪里想去帮这个忙。
“去翻地啊,呵呵,婶子突然想起,家里还有急事儿呢,若是不赶紧回去,你叔就要发火了,改日吧,改日婶再来帮你们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