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番两次被骂,杨云花的怒气也上来了,非常强硬地说道:“我们既然敢来,就没想过活着回去。至于你们的生死就看老爷子的意思,他若不肯借船给朱元帅,那大家只好一拍两散!”说着就示意扣押余通源的女兵把发钗刺深一些,让这个讨厌鬼多吃点苦头。
“小丫头挺有志气啊。”俞廷玉哈哈一笑,赞赏起来。他眼睛已能正常视物,把杨云花脸上的坚决看得一清二楚,一个女将都如此忠勇,他得好好估量朱元璋的势力了。
“我们杨家人一直都有志气!”这点杨云花倒没吹牛。宋朝期间,杨家人精忠报国,上至百岁老太君,下至羊角稚子都敢浴血沙场,至死方休。
“杨家人?你是哪个杨家人?”面临威胁毫无惧色的俞廷玉突然变了脸色。
“我太祖是云州观察使杨业,烈祖是高阳关副都部署杨延昭,天祖是同州观察使杨文广,你说我是哪个杨家人?”杨云花印象最深的就是几位老祖宗的事迹,也是最让她自豪的事。
“原来是恩人之后,请受俞某一拜。”俞廷玉居然不顾脖子上的发钗,俯身就拜,反把杨云花弄得无所适从,慌忙叫人松开他。她是来谈判的,可不能真要了这老头的性命。
原来俞廷玉祖上曾是宋朝官员,与杨家有过同泽之义。他的的父亲俞德邻更是浙江转运司解试第一,宋朝灭亡后,俞德邻性情刚狷,几次元朝招抚皆不应,直至触怒朝廷被追杀,幸得有当时还没归隐山林的杨家人相助才逃过一劫。
俞德邻感激万分,生前一直嘱咐子孙后代要牢记杨家恩情。俞廷玉虽然落草为寇,但是江湖汉子最讲义气,他若忘记老父的叮嘱就是不孝,若不记得杨家恩情就是不义,所以一听杨云花是杨家后人,他的态度立刻大转变。
“呵呵。”杨云花傻了眼,杨家做过的好事太多,一向只施恩不图报,也没人在族里提及这些事,她还真不知道是哪位老前辈栽了树,让她乘了凉。她倒不笨,趁机说道:“老爷子和我杨家原来有这层关系,倒是小女子冒犯了,还请老爷子别介意。这样说来,鞑子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于公于私,我都希望老爷子能认真考虑一下借船给朱元帅的事情。”
俞廷玉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既然是杨家人求情,老夫不得不还这个恩情。我愿意把船献给朱元帅。”
“父亲!”三兄弟惊讶地瞪大眼。没人比他们更了解俞廷玉的性情,他们相信俞廷玉会为了恩义放过杨云花,但绝不相信俞廷玉会因为杨云花的几句劝说就放弃水寨投靠朱元璋。
特别是俞通海其实早有归顺朱元璋的意思,但是父亲一直不同意掺和到起义军和元军的斗争中,甘愿做个水寨大王,他只得噤口不语,今天他是万万想不到父亲居然因为一个杨家人的出现就改变了主意。
“老爷子!”杨云花惊喜地瞪大眼,这是她第一次带领娘子军出征,没有人知道她内心有多么紧张害怕,这下回去总算能够对马秀英有所交代了。
“世侄女,还叫我老爷子,你不该叫我一声伯父吗?”俞廷玉佯装不悦。
“伯父!伯父!”杨云花从善如流,脆生生地连唤几声。喊得俞廷玉脸都笑开了花,他却不知自己的脸上还沾着石灰粉,看起来十分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