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朱元璋转移注意力的消息便是张士诚又称王了,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张士诚也听信了“富汉莫起楼,贫汉莫起屋。但看羊儿年,便是吴家国”的童谣,他才不管朱元璋已经建立吴国政权,非要自称吴王。
原来张士诚瞅着朱元璋西征与陈友谅作战的时机,趁机侵城略地。陈友谅和朱元璋当时都无暇顾他,于是南至绍兴,北至通泰、高邮、淮安、濠泗,东北至济宁,通通成了张士诚的属地。真可谓幅员辽阔,声势浩大。
张士诚的自信心在部下的功德歌颂中无限膨胀,听到朱元璋封王,他也向元廷邀封。元廷当然不会答应这种无理要求,习惯了反反复复的张士诚索性再度背叛元廷自建府第、自称吴王。任用弟弟张士信为左丞相,女婿潘元绍为参谋,一切政事都由他们二人做主。
这二人哪里是治国之臣?每日“朝坐白玉堂,夜宿黄金屋”,花天酒地,朝中政务又全部交给黄敬夫、蔡彦文和叶德新等人全权处置,而这三个文人只知道舞文弄墨,空谈国事。
于是当地民间慢慢盛传一首歌谣唱道:“丞相做事业,专用黄菜叶,一朝西风起,干瘪。”指的就是张士信。
张士诚所占领的地方是粮食产地,又有鱼盐之利,人口众多,最为富庶。他虽然目光短浅,但不是傻子,知道朱元璋打败陈友谅后必然会对付自己。他一面派军队抵抗朱元璋的进攻,一面引诱朱元璋的将士归降。这位私盐贩子最不缺的就是金钱,只要朱元璋的将士愿意归降,多少钱他都愿意掏。
张士诚财大气粗的行为并非白费力气,相比朱元璋的吝啬和对官员的苛刻要求,一些内心不服的部将果真叛变。先有蒋英等人归降,后有谢再兴投靠,这不他又联系上朱元璋麾下一位意想不到的大人物——朱元璋的侄儿朱文正。
朱文正被朱元璋训斥后回到洪都倍感伤心,即使有马秀英写信宽慰他,也不能化解他心中的委屈。他认为自己并不比李文忠、朱沐英差,然而朱元璋的眼里只看到李文忠和朱沐英的长处,看不到他的优点。明明两人是血脉相近的亲叔侄,甚至还曾父子相称,可是他永远都得不得如同朱标那样的呵护,永远只有劈头盖脸的训斥和责备……
例如数年前朱元璋一家去鸡鸣寺上香,明明是当地的地痞流氓冒充与他有交情为非作歹,可是朱元璋偏偏责怪是他结交了狐朋狗友才惹来事端,败坏朱家名声。
再例如守卫洪都一役,那时他真是随时都把脑袋提在裤裆上,随时都准备和破城的汉军以命相搏,命在旦夕的艰险无法言喻,可是朱元璋只表彰了邓愈等人,对他则是功过相抵。
这次谢再兴叛变一事更是让他气愤,明明是朱元璋自己逼得谢再兴叛变,却把责任推到他的身上,仅仅因为他没有尊敬自己的岳父,便脱离不了促使谢再兴叛变的干系,哪有这样的道理?特别是一些不明真相的将领信以为真,私下悄悄指责他,经由此事,他这位平西大功臣的功劳荡然无存,在洪都战役中建立的军威也烟消云散。
不光外面不清净,家里也闹得不成样子,再无往日的和睦祥宁。谢翠英整天以泪洗面,哭泣埋怨他叔侄二人太狠心,活活逼死自己的父亲。
混蛋!朱文正指天怒骂,他的功劳大家视而不见,他的错误却要被人无限放大,这样的生活真他|妈|的憋屈!
朱元璋下的平叛命令,领军讨伐谢再兴的是李文忠,最后谢再兴自己跳城墙身亡,跟他何干!跟他何干!如果不是朱元璋强行把谢翠英许配给他,他会和谢再兴成为翁婿吗?如果不是谢再兴不配当一个岳父,他会不尊敬吗?为什么人人都来指责他,都把错误怪到他的身上?连他媳妇都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没用!
盛怒之下,朱文正动手推了谢翠英一掌,这下可坏事了。
谢翠英猝不及防,重重摔倒在地,还没回过神,肚子一阵剧痛,裙子里渗出血来。原来她因为谢再兴之死太伤心,都没察觉自己怀有身孕,这一摔加上原本身体郁闷气结,竟然小产了。
至此,两人终日吵闹不休,相互埋怨,曾经一对琴瑟合鸣的夫妻渐渐变成怨偶。
心灰意冷的朱文正开始自暴自弃,不再处理军务,整日借酒浇愁,常常乱发无名火,动辄重罚下属。有个手下为了讨好他,特意献上一名美貌女子,他也不问来由立刻收进府里享用。
他是洪都最高执行官,谁也不敢轻易得罪,只会拼命讨好。部将见他喜欢美色,愈发想尽一切办法收罗各种女子,甚至看到有姿色的女子,不管对方有没有嫁人,一律抢走敬献给他。
百姓告到府衙,朱文正却对扰民、抢掠妇女的部将维护包庇,不准洪都太守责罚他的人。
官员屈服于他的势力,对他和他部将的行为听之任之。
久而久之,百姓不再视他为值得尊敬的洪都英雄,而是成了一个人人谈虎变色的恶霸。
朱文正仍不知收敛,渐渐迷恋上这种骄淫奢侈的生活,他常常对人抱怨朱元璋抹杀他的功劳,不给他相应的奖赏,到最后他索性在自己的吃穿用度的物品上统统弄上了龙凤图案,不但在府邸里俨然王爷之尊,还违规占了大量民田,蓄了大批奴婢。
江西按察使李饮冰闻讯大怒,派人到洪都核实后立刻上奏弹劾朱文正的种种罪状,说他在洪都骄侈觖望,***|人妻人女,为非作歹,百姓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