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庄逸的侍卫开路,秦宸和秦珣跟着庄逸倒是占了一些便宜,一行人很快就抵达了叶家邸阁前面的那片拱桥。
这座花灯名为“万景筒”,正被几个木桩抵住落在渭河正中央。
远处看着不觉得,直到了桥上,秦宸才发觉这座花灯出奇的高大,定有五丈来高。
“不是吧,我听说叶三公子三天前才抵达秦州,这灯笼这么快就做出来了?”庄逸站在秦宸身边摸着下巴有些不解。
秦宸摇摇头,仰望那瑰丽多姿的万景筒,解释道:“我猜他亲自做了个小的模型,再带来秦州让木匠按照那模样现成做的,这样才有机会三天内做好,不过这花筒纷繁复杂可见里头构架也不简单,能这么快做成,叶家的工匠也是花了心血的!”
庄逸冷哼了一声,有些嗤之以鼻,嘀咕道:“也就他爱弄这些花样,真是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公子爷!”
庄逸说完这话,冷不丁觉得一道凉凉的视线落在自己侧脸上,他偏头一看正对上秦宸的幽幽的水杏眼。
“不知道庄公子以什么立场来说这话!”秦宸唇角冷峭地勾了勾,扭头过去看向花灯。
“你……”庄逸摸下巴的手立即放了下来,气得叉起了腰,面色也羞红,好在大晚上的,别人也看不清。
秦珣和何小重抿着嘴低笑。
庄大少爷本人不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爷么?
还好意思说别人。
秦宸倒是想起叶三其人其事,她有些看不透。
按说他是个闲情雅致的fēng_liú公子哥,可那年徐州一带发大水,漕运被阻,他亲自赶赴现场,利用叶家在商运上的实力帮助朝廷转移了粮食货物,避免了巨大损失。
不仅如此,他还上本子改革市署平准署,商税按等次征收,统一税种,减少杂七杂八税目,让利于民,理顺了朝廷对市肆的管辖,也给客商带来了便利。
偏偏他有计相之才,却一直不应朝廷之诏,喜欢做个游山玩水的闲人。
这个人怪怪的,高深莫测,让人捉摸不透。
这类人其实是秦宸最不爱打交道的一类人,她要费心思去猜对方的用意,一不小心就落入他的陷阱。
一如那个高高在上坐在金銮殿上那位。
以前阳谋是她来,阴谋是他做。
他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脾气,可是皇宫里的人都很怕他,就连姑母都说猜不透他的心思。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他,秦宸心里终究是痛的。
想起这个天下是他的天下,她有一种窒息感。
报仇吗?
怎么报仇?颠覆他的江山?那江山可是祖父,姑母,父亲还有她一手扶持起来的。
那里头有多少她的心血。
就算报了仇,颜家人能活过来吗?
秦宸顿感疲惫不堪,心里千疮百孔。
直到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她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结果看到桥下台榭上有个熟悉的人影。
“秦宸,你怎么来了?不是不许你出门吗?”韩楚楚发现庄逸跟秦宸站在一块,顿时打翻了醋坛子似的,眼风跟刀子一样一波一拨刮了过来。
秦宸从这话得知,韩家婆子去老太太那告状,定然要求禁她的足,还是秦老爷子说了话,不然今日她多半是留在长房的。
秦宸还没说话,庄逸不干了。他刚刚憋着气呢,这下找到了出气筒,抡起袖子指着底下的韩楚楚道:“她是秦家人,你是韩家人,她出门关你什么事啊!”
“你….”韩楚楚气得腮帮子鼓鼓的,狠狠地瞪了他几眼。
“还真出息,就知道被狐狸媚子蛊惑!”韩楚楚气得咬牙骂道。
庄逸听了这么羞辱的话,顿时火了,指着她喝了一句,“韩楚楚,你说什么呢?你们韩家怎么教养你的!”
眼见庄逸和韩楚楚要吵起来,一旁的庄晚晴立即拉住了韩楚楚,挡在前头,对着上头的庄逸道:“哥哥,大庭广众之下,你少说几句!”
庄逸看都没看她,目光凌凌盯着韩楚楚,“赶紧道歉,不然你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庄逸哪里是个忍气吞声的人。
韩楚楚骂秦宸是狐狸媚子,他快要气疯了!
庄逸说完这话,就一个飞身旋转,一眨眼间,人就落到了庄晚晴面前。
底下台榭这一处没有上面拥挤,一旁是有身份的姑娘公子方被放进来近距离观赏花灯并猜灯谜。
故而这一片到没有太多陌生人。
大家都知道庄逸的性子,轻易不肯罢休,一时贴着水面的台榭上气氛有些紧张。
韩楚楚泪水涌了出来,可她一贯骄傲,生生吞了回去,只是愤怒地盯着庄逸。
“没听到我的话吗?跟她道歉!”别看庄逸平日懒懒散散,可一旦发起火来,面色阴沉地吓人,就是挡在韩楚楚面前的庄晚晴也有些打哆嗦。
“哥哥….”她低声委曲求全,眼神还往桥上秦宸这里瞥了一眼,似乎想让秦宸帮着说情。
上头的秦宸冷冷看着这一幕,没有半点想干涉的yù_wàng。
前世她真心没有受过半点委屈,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小心翼翼的,就是歇息时有人咳嗽了一声,都会被问罪。
京城那些姑娘们见到她,无不仰望讨好,还找着机会让她指点书画诗词,但凡在她面前露露脸,那都是了不起的事,回头会被京城里那些有声望的夫人和老一代的公主们赞赏。
只要她说是,京城不会有第二个人说不是。
因为她不是那些整日伤春悲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