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太激动了,宋无量一时竟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滔滔不绝的讲起慕容柯的好处来,只是,虽然他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可相比起当初慕容柯在江湖中的声名来,又怎及得上其万分之一。
此时的宋无量,双拳紧握,面带愤慨之色,完全是一副要找人辩驳一番的样子。
慕容颜想不到平时看上去严肃庄重的师父竟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虽然刚刚有些伤怀,但此时嘴上却已忍不住有些想笑。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让她心中对父亲的敬佩之意又增加了几分。
有那个做女儿的不崇拜自己的父亲,又有那个做女儿的不希望自己的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慕容颜自然也不例外。
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以至于让慕容颜忘了,她刚刚还流了好多眼泪呢,可这会儿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但那又如何,只要她心里为父亲感到高兴,为过了这么多年后居然还有人记得父亲而感到欣慰,这便足够了。
当下,慕容颜俏皮的眨了眨眼,笑吟吟的道:“师父,谢谢你”。
“啊……”,宋无量先是一呆,紧接着老脸一红,忙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
他竟是被慕容颜的这一句谢谢给弄得很不自在,那模样看上去甚至还有些狼狈。
“嘿嘿……”,师父的窘样,惹得慕容颜又是一阵掩嘴窃笑。
屋中的气氛一时缓和了许多,就连宋无量一直紧攥着的拳头,此时也慢慢松开了。只是忽然间,他似想起了什么,当下又拉下脸来,沉声道:“颜儿妳不知道,虽然师兄他待我们这些师弟全都像亲弟弟一般,但对于一个人,师兄待他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已经完全超越了亲弟弟”。
慕容颜心中已知,不过嘴上却还是问道:“那个人是谁”?
“端木敬……”,宋无量带着无尽的愤恨,缓缓的说出了那个他一向厌恶的人的名字。
下意识的,宋无量的拳头又开始紧紧握住,咬牙切齿的道:“颜儿妳不知道,当时在门中,根本就没有人看好端木敬,若不是有师兄在背后一直力挺他一步步往上爬,他怎么可能会有今天的辉煌,他最多不过就只是个门中最末流的长老罢了”。
慕容颜淡淡道:“不管怎么说,如今缥缈峰的掌教是端木师伯,而我爹,不过就只是个故人而已。所以这些话,师父以后还是不要多说,免得给我们惹来不必要的猜忌”。
“故人……”,宋无量苦笑一声,道:“是啊,的确是故人,呵呵……”。
仿佛自嘲般的笑了笑,他忧伤的接着道:“也就是从那时开始,端木敬才一步步走到了众人的视线里,可是在师兄没了消息以后……”。
说到这里,宋无量话语中已带着无限的酸楚,涩声道:“可就在师兄失踪以后,端木敬一下子便夺走了原本该属于师兄的一切,后来,他更是从归真阁阁主一跃成为代掌教,又过了两年,因为师兄失踪后掌教之位一直空缺着,端木敬便全面接管了整个缥缈峰”。
“那又如何……”,慕容颜不置可否,无所谓的道:“这世上的事情本就变化无常,没有什么东西天生便该属于谁,端木师伯做了缥缈峰的掌教又有何不好”?
闻言,宋无量眼中忽然暴射出两道精厉的异芒来,有如实质一般死死盯着慕容颜。
慕容颜当场被吓了一跳,不明白自己那里说错了话,竟惹得师父如此生气,过了半天后,她才怯生生的道:“师父,你……你怎么啦,是我说错话惹得你不高兴了吗”?
宋无量尤自怒急,厉声喝道:“颜儿妳知道吗,事情绝不是如妳所想的那样简单,以师兄的武功机智,他怎么可能莫名奇妙的就暴毙,或者失踪了,这怎么可能……”。
似是为了强调自己的观点,他又重复了一遍,道:“这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
宋无量所说之事当然不可能,可若是仔细一想,在这世上,又有什么事是绝对不可能的。
虽然慕容颜心中这样想着,但嘴上却不敢明说出来,只得很小心的道:“那依师父你看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宋无量不断重复着慕容颜的问题,他又何尝不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也曾在心中反复想过这个问题,可过了这么多年了,终究还是没有答案。
深吸了一口气后,宋无量忽然冷静了下来,完全冷静了下来。他看着慕容颜,慎之又慎地说出来自己的想法。
“颜儿,这些年我从未中断过寻找师兄的踪迹,同时,我也从未中断过在暗地里对端木敬的调查……”。
“啊……”,慕容颜惊得目瞪口呆,实在不敢相信师父所说的这后半句话,慌忙阻止道:“师父,莫要乱说”。
不过,虽然她嘴上这样说,可是她的心却渐渐的沉了下去。以她的聪慧程度,根本不用再多想就知道师父接下来要说什么。
果然,宋无量沉吟了半晌后,恨声道:“虽然这些年我连一丝师兄的踪迹都没找到,而且对端木敬的调查同样也是一无所获,但正因为这样,使我更加确信,师兄一定是遭了端木敬的毒手,而后,端木敬更是毁尸灭迹,这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烛台中忽然冒出了一簇灿烂的火苗,而后缓缓的熄灭了,却是连最后的一根蜡烛也已经完全燃尽了。
此时月已西斜。
原来,就连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