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海村。
天才刚亮,杨晓风与梁海欣就和村里的其他小伙子们一道装船出发了。
今天已经是最后一船鱼货了。想必卖完最后这六筐鱼后,晓风哥就要走了吧。
一想到这里,女孩就感觉莫名的心烦。
不知为什么,不过就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心里对这个只知道名字的大哥哥竟已经产生了几分依恋。
只是,这份依恋,杨晓风自己知道吗?
或许,他知道。又或许,他不知道。
不过,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对杨晓风来说,知道或是不知道,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的心早已平静至极,就好像脚下的这片河面一样平静无波。
早阳初照,绿水依旧。
就好像这种平静的日子一样,今日和昨日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今日的杨晓风和昨日的杨晓风也一样。
杨晓风永远都是那个杨晓风,永远已不会再改变。
只是,今天他心里却总感觉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因何而感到不安。
直到这天黄昏。
多年后,当杨晓风向儿女们讲起往事的时候,依旧还是那般自责,甚至还又一次大哭了一场。
那天发生的事,让他自责了一辈子。那天的事带给他的愧疚,也整整折磨了他一辈子。
这天的鱼卖的很快,一上午便全部卖完了。
杨晓风本欲卖完鱼后就直接回去的,回清水山庄去,反正镇子里刚好有顺路西去的车队,正好搭个伴。但想了想后,还是先送小欣回去吧,至少最后也得和老梁一家子道个别,毕竟一起生活了一月多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他要走了,梁海欣竟有些不舍,鱼刚卖完,她便愣是拉着他要到镇子里去逛。
这一逛就逛了一大圈。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以往这个时候,正是村子里最热闹的时候。
孩子们早早便守在了河岸边,他们知道,爹爹一定从镇子里给他们买了玩具和好吃的回来。
女人们已经在准备晚饭,家家户户都冒着炊烟。
只是,今天河岸边却没有一个孩子,也没有那家的烟囱里冒着炊烟。
其他人倒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早早停好了船,随即相继回家去了。
梁海欣也停好了船,走的时候才发现杨晓风竟然还待在船上没有下来,不由催促道:“晓风哥,快走啊”。
杨晓风没有动。
梁海欣想到了什么,笑问道:“怎么,你不是晕船了吧,前两回也没见你晕船啊”。
杨晓风真的就只是晕船了?
当然没有。虽然他以前没坐过船,但他也不晕船。
“小欣,有些不对劲”,杨晓风心中忽然有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梁海欣不解道:“什么不对劲”?
杨晓风望着眼前这看似平静如常的村子,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淡淡道:“妳不觉得村子里静得有些反常吗”?
经他这一提醒,梁海欣这才觉察到村子里竟连一丝说话呼闹的声音都没有,只有偶尔几声狗吠。
不过,女孩也就只是皱了皱眉,随即笑道:“这又不是在镇子里,当然没那么热闹了。再说,大家这会儿都在做晚饭嘛”。
杨晓风淡淡道:“妳说大家在做晚饭”?
“当然”。
“那为什么没有炊烟”?
梁海欣一愣,四处望了望,喃喃道:“还真是没有烟”。
杨晓风又问道:“小欣,妳难道没发现我们在这站了这么久了,却连一个人都没看到吗”?
“啊……”,梁海欣惊了一下,朝自家门口看了好一会儿,奇怪道:“不对呀,小晶和爷爷哪儿去了”?
杨晓风渐渐已握紧了拳头,微眯着眼冷冷的盯着村口看了好一会儿,随即一跃上岸,顺手拉住梁海欣,淡淡道:“走”。
不由分说,拉着女孩快步进了村。
梁海欣感觉杨晓风竟将自己的胳膊攥得生紧,甚至都已经有些攥疼她了。而且,女孩忽然发现,虽然他脚下走得很稳,但不知为何,此时他拉着自己胳膊的手竟好像正在微微发抖。当下,心里一急道:“晓风哥,怎么啦”?
杨晓风没有说话。
就在这是,村子里忽然传出了几声极其凄惨的惊叫,听声音,应该是刚刚先回家的那些男子发出的。
杨晓风大惊,瞬时拉着梁海欣窜进了屋里,随即,他二人便同时愣住了。
屋里的家具已全被打碎,爷爷仰面躺在地上,小晶蜷缩在爷爷怀里,二人身下有一大摊血。
显然,爷孙俩早已被杀死多时
“爷爷……小晶……”,梁海欣惨呼一声,发疯般的扑了过去,不住的摇着二人的尸首。只是,任她百般哭喊,却始终没有人答应。
死人又怎会答应?
杨晓风却已完全呆在了当场,一时间只觉得脑子里似乎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站着,愣愣的望着小晶爷孙二人的尸首,身子忽然筛糠般颤抖了起来。
随即又感觉喉咙一甜,已喷出了一口鲜血,人更是直接栽倒了下去。
就在这时,隔壁屋里忽然传出了一阵婴孩的啼哭声。
“大哥……嫂子……”,梁海欣一个箭步窜了出去。
杨晓风像牛一般喘着粗气,好半天后,终于也挣扎着站起来,不过立刻脚下一软,再次重重跌在了地上,但他再一次努力挣扎着爬了起来,慢慢走了出去。
隔壁房里的景象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