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骜,你可醒过来了!”王老夫人听到床上的声音,挣脱开女儿搀扶的双手,顾不上礼节,挤开站在床前的况孓,凑到床前,看着蒙骜吃力睁开的眼睛,握着他的手,泪如雨下地道:“我以为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了!”仿佛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看着心爱的人,心中的委屈,害怕,担心,再也压抑不住,冲破喉咙,哭出声来。
“阿雅,老天还不敢收我,这不是没事吗!”想往日一般,蒙骜轻轻将手放在王老夫人后背,安抚着。
直到王老夫人情绪逐渐平静,蒙骜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你先起来,让我再和陛下说几句话。”蒙骜虽然昏迷了些许时辰,但是他不曾忘记昏迷前的事情。
王老夫人听闻蒙骜的话,瞬间就有点不高兴了,不满地说道:“刚醒来就又讨论国事,我不许!”
蒙骜接道:“不谈国事,只是说句话!”
“说句话也不行!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王老夫人语气更加坚决地回道。像是对嬴政有着极大的不满似的。这次,王老夫人的态度格外坚定,她没有理会蒙骜眼中逐渐凌厉的眼神,与之毫无畏惧的对视着。
屋内众人本看到蒙骜苏醒,都舒了一口气,嬴政严肃的脸容也松弛了下来,屋内紧绷到极致的空气宛若又重新流通起来。尤其是那群医师,就在蒙骜说话的那一刻,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宛若快被搁浅在沙滩上被阳光暴晒的鱼,被路过的行人扔进了水中,拼命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屋外的蝴蝶荚也重新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庆祝着老伙伴的苏醒。
可是,还不曾开心片刻,众人突然发现床边的那两人似乎争执了起来。众人都耳聪目明,自然能够听到两人的对话。瞬间,有眼色的医师便起身告辞,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难道还想让秦王请吃大餐不成?不多时,屋内只剩下况孓一人,只是,他也站在西侧的书架前,仔细看着书架上分类明确的书简。
蒙骜的几个子女看着父母争执起来,赶紧劝解着。只有蒙离走到嬴政眼前,嘟着小嘴说道:“都怪你,爹娘吵了起来,你有什么好,老爹都不要我们了,你赶紧走吧!”
嬴政也老脸难得的被小姑娘的话说的脸红了一下,心想,我也不想这样啊,还是先溜之大吉吧,于是,出声道:“蒙老将军,既然你已经苏醒了过来,那么,孤也放心了,你好好休息,孤就回宫去了!”说着,就想迈步向着门口走去。
“稍等,陛下!”终于,蒙骜败下阵来,他叹息道:“阿雅,我老了,恐怕就是想要为国尽忠,恐怕都没有这个能力了。就几句话,说完我就休息。好吗?”难得的,蒙骜低了头。
王老夫人看着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看着他眼中的祈求,心酸不已,她扭过头,妥协道:“好,就几句话,但是,我不要出去。”
“嗯!”蒙骜也知道妻子能够让步到如此已实属不易,于是,他也不在勉强什么,反正接下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嬴政一瞧,好吧,既然你们自己内部解决了,那我就听听吧,反正就几句话而已。若是他叨叨个不停,那我打断即可。
“陛下,老臣这几日虽然卧病在床,但是,咸阳城的一切老臣都有耳闻。说实话,陛下所做的的确很不错,但是,有点操之过急了,而且,方式方法都不取巧,达不到震慑宵小的效果。”蒙骜的话犹如醍醐灌顶,嬴政几日来想要建立作为王者的威信,可是,往往会在关键时刻出岔子,达不到预期的效果。除了根底之外,是他没有做为一国之君的头脑和手腕。
就像寻常小儿在酒肆之间听说书人讲着寻常人不曾听过的事情,突然快讲到关键点的时候停了下来,那种感觉,使得人浑身别扭。嬴政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人提在手中的提线木偶人,**控着一切。
“还请老将军指点迷津!”嬴政心悦诚服地请教道。
蒙骜说道:“陛下可知山间的猎人,他们冬时上山打猎,往往会跟踪野兽的足迹,他们不会动手,只是耐心的等待着,等到他们有着十足的把握之时,才会一击必杀。而隐藏在秦国阴暗角落的人,他们便像这野兽,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他们便闻风而动。陛下想要揪出他们很难。”
微微一顿,蒙骜留出时间来让嬴政自己体会。然后说道:“有时候,要学会让步,朝堂就是一个利益交换的地方,不必计较一时的得与失,要有长远的眼光。而且,君王一定要有宽阔的胸襟,要学会驾驭任何人。”
嬴政细细品味蒙骜话里的意思,蒙离一推嬴政催促道:“好了好了,你该走了!阿离有话要对爹爹说。”
嬴政被阿离一推,醒过神来,他本想再和蒙骜交谈几句,但是,看到王老夫人眼中逐渐流露出的不耐,便歇了念头,说道:“也是,蒙老将军休息吧,孤改日再来请教!”
“陛下,老臣有两个孙儿,小恬和小毅,小恬十岁,小毅九岁,资质愚钝,老臣想让他们待在陛下身边,望陛下恩准!”蒙骜说道。
“好!”嬴政以为蒙骜像前两次那样叫住自己大谈特谈,结果不成想,蒙骜说出这样一个请求来,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也就两个小娃娃而已,在这个年代,大多数上卿大夫都会让自己有才能的儿子进宫侍卫君王,以此来博个好的将来。
蒙武站在一侧,听到老爹的安排虽然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