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说:“早不在那了,我调市里来了,在工会,家也搬市里了,就在永风那块,等你们啥前去市里一定去家里坐坐,这回隔的近了,有事就吱声。”
庆革大爷说:“那能行,这回可近多了,行,等我年后去市里去你家看看。”
边上大孩说:“爸,三叔这给的也太多了,俺们俩一人一百呢,还是给你吧,俺俩一人留五块钱就行。”把钱递过来。
庆革大爷看向老爸:“咋给这么多呢?收回去收回去,老挎,去看看满仓媳妇呢,那得更多吧?”
张兴明准备的全是新钱,不显厚。
老爸拦住大娘说:“干啥?我钱埋汰啊?我给孩子的,这是嘎哈玩艺。”
庆革大爷说:“不是那意思,老三你也不容易,就那点工资,桂欣又不上班,都挺不容易的,咱亲哥们,用不着的事。”
老爸说:“行啦,别争啦,俺家现在条件好,也不指着我那点,工资都让我直接买国库卷了。俺家这些年一直做买卖呢,挣的不少,等你以后去就知道啦,钱给孩子就让孩子文具,买衣服,这都大了上学了,兜里得有点钱。”
庆革大爷点点头,拍了拍老爸的肩膀,对大孩说:“那行了,你三叔给的你们就自己留着吧。”
大孩说:“谢谢三叔。那也太多了,算了,妈,你帮俺俩收着吧,别给弄丢了。”把钱递给大娘,大娘接过去揣进兜里。
庆革大爷就高兴起来,点了根烟说:“哎呀,这你们过好啦,真好啊。你怎么进工会去了呢?一线工资比工会高吧?”
老爸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这不是,给了个小干部嘛,副主席,也没啥事,天天闲着。”
庆革大爷惊讶了一下,说:“哎呀,这是成领导了啊,哪个厂工会啊?”
老爸说:“公司,在公司工会。”
庆革大爷重重的拍了一把老爸,说:“能行。啥级别?得副处吧?”
老爸脸色微红,说:“正处,跟着混呗。”
庆革大爷说:“了不得了不得,这咱家也出来大领导了,正处啊,咱镇长才是正科,你这和县长一个级别啊,了不得。咱俩得喝一盅,高兴高兴。”
老爸说:“别,我可喝不过你,咱们哥们就你能喝,再说我这刚来,第一个进你家门,堡里还没去呢,二哥那,老四,老六,我这都得去看看,完了再去四道河看看老五,这么些年了,挨家看看。”
庆革大爷叹了口气,说:“桂欣不生气啦?”
老妈说:“算啦,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老的也走了,怎么也是亲哥们,折了骨头还连着筋呢。”
庆革大爷点了点头,说:“庆芝找个好媳妇啊,桂欣你能这么想啊,我真是替我这些哥们谢谢你。那时候小啊,再说我大爷,唉,算了,人走了咱就不说了,行,那我就不留你们了,去堡里看看吧。”压低了声音说:“老二媳妇可能是要不行了,和我大娘一个病,肝腹水,怕是过不了今年了。”
张兴明的爷爷行大,庆革大爷的爸爸行四,是亲哥们。
老爸惊讶的看了一眼老妈,老妈想了想,叹了口气,说:“走吧,去看看,不行接市里住院吧,这在家挺着肯定不行。”
那个年代,城里的医院条件都不如现在的社区诊所,农村根本就没有,赤脚医生也没有了,村里人看病得拖着病身子起早赶火车去县里,大病就得去市里。而且,农民手里也没啥钱,住院也住不起,只能拿点药回家挺着,凭天,天让活就活着,天不让就只能等死。
从庆革大爷家出来,一家人上了车,和庆革大爷挥手告别,庆革大爷一家人就站在院子口看着车走远。
大孩说:“我三叔家这看着是真阔了,这车都没见过,估计得老鼻子钱了。”
庆革大爷说:“行了,这下是真行了,这算是俺们兄弟里最出头的了,唉,现在农村比得城里喽。”
大娘说:“进屋进屋,怪冷的站这看啥,我面还没和完呢。大孩劈点柴火去,兴良,大孩都把钱交了,你打算留兜里花啊?”
兴良捂着裤兜说:“我留十块钱,行不?”
大娘说:“你哥才留五块。”
庆革大爷拍了拍身上,转身往屋里走,说:“要留留吧,大过年的。”大娘就不吱声了,大爷在家里那是纯一家之主,农村和城里不一样,大多数家庭都是男的说的算。
这边三台车往堡里走,顺着河边往前又开了有三百来米,张兴明说:“停吧。爸,我四叔家。”
老爸低头往外看了看,说:“就这家啊?盖的砖房啊这是,老四看样日子过的不错啊。”
张兴明撇了撇嘴没吱声,大伙下车。
四叔盖这砖房卖了原来的房子,又欠了几百块钱债,张兴明记着上一世好像自己都参加工作了四叔这点债才算还完,那都是90年了,别看几百块钱,庆革大爷因为是城镇户口有固定工资,条件算是堡里最好的人家了,这会儿四叔家一年下来也就几百块钱总收入,人还得活呢。
从进入80年代开始,农村的生活条件就照城里越来越差,距离越拉越大,一直到进入90年代,一户农民的年收入也不过就是一千多块钱。
四叔家没有砌院墙,就这么敞着,垛了几垛柴火,边上还有个牛棚。
老爸说:“这,老四家还养牛啦?”
张兴明说:“小队的牛,冬天放四叔家养,能得点粮。”
老爸点点头,跺了跺脚,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