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益太需要一场胜利了。
在今天,他必须要打出一场胜仗。他的部下望向他的眼神中已经存在着怀疑,这些部将并不是他的部曲,他也不是叛军首领,对部下没有那么大的掌控力。所谓的命令,除了他高人一等官职外,就只剩下士卒们相信只有他能够率领大家走向胜利!
如果再败下去,哪怕只有一场,哪怕再有一千人无端的伤亡,这场平叛的战役便无法再打下去了。
因为真到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输了!
双方军阵距离只有一里,右翼的兵马已经迂回至敌军右侧,孟益最后调整阵形,命步弩分列在前,弓手稍稍押后,旋即传令吹角。
呜呜的号角被吹响,军中金鼓齐鸣,数千人开始向前踏步,队列无比规整,带着强大的压迫力向东进发。
双方相距五百步,步卒与弩手开始奔跑,长弓手仗着精良的汉弓仰头齐射,一时间箭雨如蝗。
距离过远,有些紧张的叛军松开手里的弓弦,稀稀拉拉的箭矢无力地飘落在己方弓手之前,没能造成任何伤亡!
孟益攥着拳头,被他的部下簇拥着缓缓前进,步弩手相距四百步,进入敌军射程之内,端着强弩快步奔跑。严酷的训练让他们能够保持极快的速度在箭雨下穿行,所有人都明白此时此刻跑得越快越能赢得活下来的机会。
相距三百步!
弩手跪成一线,早已拉好的弩臂上搭上短矢,扛着大盾的步卒在他们身前站定,举起超过半个身子的大盾为他们遮挡即将到来的伤害,崩弦之音骤然响起,尽管有快有慢,在箭雨的威胁下他们无法做到整齐划一,但那些弩矢也一样笔直地劲射出去,对敌人造成足够的伤害!
只一次攒射,那些躲藏在木栏之后的叛军胆小鬼便倒下了至少七十个!
孟益长出了口气,攥紧的拳头也渐渐松开。看到眼下的局势不由得让他有些轻松地勾起嘴角,摇了摇头,孟益承认是之前短暂的失利让他有些太紧张了。叛军就是叛军,兵甲不精,虽然那个叛军首领统帅兵马的能力着实不差,但终究也就是如此了。
第二轮弓手的箭雨已经扑到敌军头顶,叛军的伤亡在继续,但眼下看来他们拿不出什么反击能力。进攻他们的,可不仅仅只有自己这一阵,在他们营寨的左边与右边可没有木栏据守,两翼士兵能对他们造成更加凶猛的进攻!
可是……左翼人马呢?为什么左翼没有进攻?
孟益只能看到右翼部下对敌军阵形发动猛攻,敌人的左翼丝毫没有防守,他的左翼两千兵马到哪里去了?
紧接着,在靠近中心战场的位置,他便看到先前青石桥头那支数量只有二百的胡人骑兵与数量将近一个曲的步弓手正与自己的左翼缠斗着。
那些奔驰如飞的胡骑依靠精湛的骑术与精准的射术,三三两两地游曳在己方大军阵射程之外,快速突进在四五十步外射出致命的箭矢,旋即便借助马力快速逃离射程。更有甚者在百步之外便仰头开弓,箭雨毫无意外地落入己方军阵。
两千兵马,十倍于他们,但密集的阵形也使得他们在百步内随意抛射出一支箭矢,只要不是垂直落入军阵,总能射的到人。
而另外一边,那一曲步弓手也仗着汉军左翼没有马军,以轻弓强弩远程牵制,且战且退中不断将箭矢抛洒过去。
敌军数量太少,甚至在远程作战中步卒无法取得什么成就,但他们且战且退的方向正在逐渐远离战场,而汉军左翼只能选择跟上去。如果不能完全击溃这一曲人马,他们便会黏在军阵左右,不断抛射箭矢。
孟益在头脑中快速推演着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正面作战的选择在第一时间被他抛弃,敌人的木栏决定了双方远程威胁中他无法取得大的战果,右翼兵马表现不错,但左翼已经被牵制的情况下也无法在最快的情况下击溃敌人。
几乎在第一时间,他便接着否定了将右翼迂回到敌人背后的想法,因为那样敌人有可能从南面逃跑。孟益决定,“分兵!”
伴着沙场老将中气十足的咆哮,中军四千余部下在最快的时间里一分为二,一部由副将率领扑向右翼作为增援,孟益则自己亲领部下向着左边前进。
既然你们拖延住我的左翼,我便作为左翼进攻!
“向右翼传令,当援军赶到,从叛军背后围住他们!”
一名优秀的将军,必须要懂得利用势来作战。就像麹义利用地势,一千多弓手扼守青石桥夺走他近千部下的生命一般,孟益也看到了这场战斗中有利于他的‘势’。
那面南北走向的木栏,这本是他的劣势,木栏阻挡住他的箭矢,甚至在步卒冲锋之后也会阻挡住他的短兵相接。但如果他的兵马在三方形成合围,这面木栏便会成为他的优势。
敌人无法从西面撤退,而三面被围的情况下,叛军只能选择投降或是战死……孟益希望他们投降,这名叛将是个可造之才,如果愿意的话,孟益不介意收之麾下,给他铺一条从军之路。
战局瞬息万变,燕北远远望着双方军势行云流水的变换,脸色忽红忽白,一回攥紧拳头哈哈大笑,一回脸色阴沉默默不语。而此时此刻,他发现了麹义的劣势。
这样打下去,麹义被围困已经无法改变,外部放出的一曲兵马与他的义从也无法在四倍于己的敌人中逃生,想到此处,燕北连忙喊道:“快,传令高览,支援麹义!告诉张雷公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