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椒房殿。
贾后和孟观反复端详着捡来的玉坠儿,因孟观精通天象、历法,入宫时的第一个差事便是在司天监①任职,所以孟观对于稀罕之物的通晓已经达到了一定境界,在他看来,不论是这个玉坠儿还是带玉坠儿之人,都不是这么简单。
“看来,这个少女是来自羊家。”贾后看着玉坠儿金托上的“羊”字,肯定地说道。
从羊凌玥的祖父羊祜那一辈起,羊家便立下了规律,凡是羊家物件,大到各类器皿,小到珠钗首饰,都会在物件上篆刻或者标记“羊”字,这么做有两个好处,一是可以防贼,谁要是偷了羊家的东西,拿去典当也好,倒手出卖也罢,都会被人发现;二是可以立规矩。家里的物件做上特有的标记,仿佛就代表了一个家族的颜面,子孙后代不能轻易处置,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避免败家的行为。
“既然皇后已经确定这是羊家之人,那么要如何安排?”
“多派几个高手,不留活口。”贾后说道这里,阴冷地笑了一下,表情狠毒。
“只是这个玉坠儿,虽有蹊跷,恕微臣愚钝,尚未看出有何端倪。”孟观叹了一口气,明明感觉眼前的事物非比寻常,却不得其解,这对精通观相卜卦的孟观来讲,还是第一次。
贾后和孟观正在那里说这话,椒房殿里进来一少女,少女直接依偎到了贾后的身边,而贾后的表情,顷刻间由冰冷变成了和善。
“淑儿,今天怎么这么得空,来看望姑母?”
“姑母,得不得空都得来看望您,不看望,淑儿想的慌!”
“你这张小嘴,越发地会说了。”贾后掐了一下少女的脸蛋儿,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呀!这个玉坠儿做得好生精致。”贾淑看到了贾后面前摆放的玉坠儿,随即问了一句。
“淑儿,你喜欢何物?姑母都不会拒绝,只是这玉坠儿颇有蹊跷,哀家和孟观大人已参悟两日,却没有任何收获。”
贾淑拿起了玉坠儿,仔细端详起来,又用手认真抚摸,片刻之后,对贾后说道,“却如姑母所见,此玉坠儿与其他玉制品乍一看无任何区别,只是——”
“只是什么?”贾后发现贾淑话里有话,鼓励侄女继续说下去。
“美玉的温度会随周围温度而变化,近雪而变冰冷,近人而随体温,现在正值正月,天气尚未回暖,刚才姑母和孟大人并未将此物握于手中,藏于怀里,只是放在桌上,离热炉尚远,屋里清凉,为何此玉抚摸起来并于清凉之感?”
听了贾淑的话,贾后赶紧握了握玉坠儿,确实没有清凉之感。“这是怎么一回事,爱卿能否解释。”
孟观虽然博学多才,但也没有看出什么门道,于是摇了摇头。
贾淑继续说道,“因我喜爱首饰,在宫外时经常光顾首饰作坊,工匠师傅在首饰完工之后,为避免首饰损毁,经常以蜡封之,玉石如若封蜡,手感会变得温润,定没有之前的清凉之感,故侄女推测,此玉石定是封了上好之蜡,此蜡质地良好,冷却后与玉石材质类似,故常人难以分辨。”
贾淑的话让贾后和孟观恍然大悟,“有一种蜡叫做乌木蜡,因凝固后质地坚硬得名,不出意外,此玉坠儿定是封了乌木蜡②,请皇后稍等片刻,微臣这就去处置。”玉坠儿之事已让孟观憋闷两日,忽然有了破解之法,孟观已经顾不得君臣之礼,兴奋而去。
“没想到,淑儿还是如此见多识广之人,又有才学,又懂音律,擅作舞,长得婀娜多姿,这等女子,择一良婿,方能配上,姑母定要给你好生物色一番。”贾淑显然是帮了贾后大忙,贾后更加高兴了。
“不吗,姑母,自己的亲事,我要自己做主。”贾淑道出了自己的看法。
“哪有小孩子的亲事自己做主的。”
“不嘛不嘛,我就要自己做主。”
贾后见贾淑如此执着,心想这个丫头难道是有了爱慕之人,她对自己的侄女还是了解的,贾淑眼光极高,一般男子不入其眼,不知是哪个优质少年让她寻到了,于是便问道,“侄女是不是看上谁了,告诉姑母,姑母定会为你做主。”
“哪有!”贾淑虽然这样说着,脸颊早已绯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看你这表情,定是有了心爱之人,快快告诉姑母!”
“上次宫宴之中,席间做剑舞之人,让侄女印象颇深。”
听见贾淑的话之后,贾后使劲回忆了那日剑舞的场景,确有一少年剑术高超,神采飞扬,约么只有二十左右岁年纪,但是让观舞之人印象深刻。
“莫非你说的是已故开朝元老杜预之孙杜华?”
贾淑害羞地点了点头。
“将门之后,也算是出身至名门望族,放心吧!此事包在姑母身上。”
“只是——”贾淑虽然心里高兴,却面露难色。
“只是什么?”
“我不知杜华是否与他人定亲。”贾淑之所以这样说,自有她的道理,宴会那日,表演结束之后,贾淑与杜华有过一次短暂邂逅,未聊几句,杜华便匆匆告辞,面色焦急。
贾淑觉得杜华神色有异,便悄悄跟在杜华后面,来到了御花园,当时看到杜华大叫一声“凌玥”,便将地上已经昏厥的女子抱起。
“男女授受不亲”,杜华却对他称呼“凌玥”的女子丝毫没有避讳,单看“凌玥”的装扮,不像是出嫁之人,杜华对其如此熟悉,甚至做出了托抱之举,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