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樊丽重重地关上了门,回头甩过一句:“不许你提羊石胡同!你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提以前的事干什么?”她狠狠地盯了一眼赵秋菊,赵秋菊把目光缩了回去。
曾帅说:“羊石胡同?我记得好像是开酱油厂的。那地方怎么了?”
黎小石摇了摇头。
胡柯笑道:“从前可不是开厂的。是开舞厅的。好多舞厅都挤在那条街上,一到晚上就热闹得很。我爸从前经常去那儿,他舞跳得好,还说,曾经有舞厅小姐为了能跟他跳舞而打架呢!把对方的脸抓得稀烂!”
曾帅和黎小石一愣,羊石胡同是舞厅一条街?那么自己的母亲……
曾帅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在墙上,压低嗓门叫道:“你小子再敢胡说!我妈不可能是舞女!”
胡柯喘着粗气道:“去那种地方的只有两种人,男人和舞女。”
黎小石哑着嗓音制止他们:“别出声!”
外间,赵秋菊干笑一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提过去的事,也不喜欢我们这些老姐妹来找你。你已经洗白了,飞上枝头变凤凰。要不是我在报纸上看到你的照片,也不会想到你如今混得这么出色。”
樊丽轻轻吐一口烟圈,算是对她的话的肯定。赵秋菊说的没错,她现在今非昔比,虽说是借助嫁人攀上富贵枝,但是结婚后她并没有止于做一个豪门阔太,而是在生意场上闯荡打拼,披肝沥胆。如今她拥有的一切,大部分都是自己双手挣来的,对此她心里着实非常自豪。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她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很多公务等着她办。
曾帅也着急地看着赵秋菊,他巴不得二人快点谈完赶紧离开。
黎小石一颗心悬了起来,他似乎猜到了什么,紧张地注视着母亲的嘴,害怕从那里听到什么不想听到的话。
“我……”赵秋菊支吾起来,脸有些泛红,“我想找你借点儿钱。”
樊丽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她在见到赵秋菊的第一秒钟,就猜到了。
曾帅脸上露出惊愕之色,不自觉地把头转向黎小石。
黎小石脸色通红,恨不得立即打门口逃走,远远离开这里,再也不见到曾帅。
“我辛辛苦苦挣的钱,给我那赌鬼老公翻到了,拿去赌得一分不剩,那是我给儿子准备的学费啊!我儿子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我答应要供他,可我现在实在没有办法了。你看在我们曾经姐妹一场,借我一点儿吧!不要很多的,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赵秋菊低声哀求道。
“你当我这儿是慈善机构吗?要是你那些老姐妹个个都跑上门来,我这酒店还有人愿意光顾吗?你不想想自己的身份!”樊丽厉声道。她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提及自己的过往,更讨厌的是跟过往历史有关的人接触,这样就把她精心打造的一切都毁了。
黎小石双手紧紧攥住裤子两边,像是要把它抓破,两颊已经由红转白,双目不看任何人,只死死盯着地面。
刚才母亲一开口,他就想逃走,可是现在他恨不得自己已经死了。
曾帅见他这副模样,自然也揣摩到他心里不好受,要是在外面,他一定会马上离开,可是如今困在小小隔间,二人被迫面对面,他也做不了什么,只得把视线移开,尽量不接触黎小石。
胡柯斜倚在墙边,一会儿看看门外的二人,一会儿又看看门内的二人,几乎要抚掌大笑,真是一出滑稽戏!
“不会的,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而且我以后也不会再来找你,就这一次。”赵秋菊诺诺答道。
“谁知道呢?这么容易来钱,别说你那个赌鬼老公,就是你自己,以后想起来也是心里痒痒。”樊丽冷笑道,生意场上她看多了不劳而获之人,明白他们的贪婪。
她话锋一转:“所以,不可能你要多少我就给多少。看在姐妹一场,我给你五千,不用还了,拿去花吧!姐妹嘛,值这么多!”她从皮夹里捏出一叠钞票,轻轻抛在茶几上。
“这……这不够呀……”赵秋菊眉宇之间满是苦涩,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她还是没有想到,樊丽会这样刻薄无情。
“好了,我还有会。你是自己出去呢,还是我打电话叫人?”樊丽腾地站起,在驼背弯腰的赵秋菊面前,她把身板挺得笔直。
赵秋菊抬头看一眼樊丽,从她眼神中看出决绝之色,明白自己是不可能再借到更多了。她瞥一眼摊在茶几上的钱,想要狠下心不拿,甚至把钱甩在樊丽脸上,昂首挺胸走出去,可是她做不到。能凑一点是一点,否则今天的屈辱就白受了,现在不是讲骨气的时候。
她咽了一口水,弯了弯腰捡起那些钱,随即一声不响地退了出去。
樊丽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把皮夹放进坤包,这个坤包里常备的现金少说也有五万,公关活动的时候这些现金往往在一二个钟头内就花完了。
黎小石在门缝里看到母亲弯腰捡起那些钱,只感到脑中天旋地转,耳中蜂鸣蛙鼓,额角豆大的汗珠滴落,裤子竟被双手渗出的汗珠沾湿。
高跟鞋“登登登”响起,方向朝隔间而来。
曾帅急忙拉过黎小石,关严隔间的门,三人躲在里面大气不敢出。
胡柯靠在隔间门对面的墙上,手掌无意间摸到一块书架背后的一条细缝,身子才刚刚靠过去,冷不防一下子靠了个空,细缝又是另一道门,他一下子摔在地上。
这道门后的房间十分宽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