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被沈宝气了个够呛。
沈念祖父年轻时同本家的那些龃龉,老太太自然是知道的。
也因此格外的生气。
当年受够了窝囊气,如今还要旧事重演?
为了不受气,沈念祖父几乎是净身出户,多年辛苦才攒了点家底儿,又有沈宏努力扩大家业,若是就这么给了本家,就算死去的老头子也能被气活过来啊!
“我看还是不麻烦大侄子了,我们家人还没死绝呢!”
沈宝面色一变,他是没想到,如今老太太儿子孙子都没了,说话还能这么硬气。
不过,有骨气又怎么样?没有男人能顶门立户,要是本家不出手,这宁安沈家早晚是被人吞了的下场!若不是看在沈宏这些年定然攒下了大笔钱财的份上,他才懒得管,看着沈家败落下去才爽快!
想到这儿,沈宝觉得屁股底下稳了,假假一笑道:“婶娘这又是何必呢,宏哥去了,辰侄子也去了,难道要靠着念侄女?念侄女翻过年就十五了,听说还在鸿安书院念书,偏偏沾手这些铜臭事儿,也不怕找不到好婆家?”
要不是沈念眼疾手快的按住了老太太,恐怕那刚端上来没多久的茶碗就要落到沈宝头上去。
老太太气呼呼的扭头瞪沈念:拦着我作甚?!
沈宝张嘴就是沈宏和沈辰都没了,沈念找不到好人家,个个都是老太太的死穴,怪不得老太太也气的想打人。要不是现在年纪大了,这几日又伤心儿子孙子,身上没什么力气,恐怕沈念都拦不住。
当年老太太也是典型的北地女子,上能骑马打猎,下能暴打流氓,跟人掐架也是一等一的好手来着。
这么多年修身养性下来,嘴皮子功夫可是退步了太多了。
沈念对着老太太安慰似的笑了笑,握着老太太的手可没敢放松,即便那茶水不是很烫了,她也怕那瓷碗把人砸出个毛病来。
也就是现在沈家正值危机,不好太得罪本家,要不她早就在老太太之前把茶碗砸出去了。
光看沈宝这张缺德的嘴,也是该被好好教做人的。
不过没关系,沈念虽不好直接像对待李母那样把人轰出去,可要整谁,也不必非得正大光明来不是。
尤其沈宝还想待在沈家赚吃赚喝,就凭沈念对内宅的掌控,随便嘱咐一句,那些丫头婆子就能把沈宝整的哭爹喊娘,再不济,一把巴豆就能让他床上躺三天。
“叔父说的也是,生意上的事情太复杂,我这几日可是手忙脚乱呢,既然叔父想要援手,那侄女就却之不恭了。”
瞧着沈念笑意盈盈的说了软话,沈宝心里这才舒服了起来,心想这侄女还是懂事的,不像老太太那么固执讨人厌,等日后自己接了沈家家业,倒是可以拿出一点来给沈念做嫁妆。
当即便志得意满的捋了捋胡须:“嗯,那就这么定了,生意上的事你不必担心,有我在,定然不会让外人欺负了去。”
“那就多谢叔父了。”沈念起身对沈宝拜了一拜,随后便叫了丫鬟进来,道:“方才我已经令人去整理了客房,叔父远道而来,不如先洗去风尘,休整一番,养足了精神再说正事。”
当沈念做足了姿态想要哄人时,没几个人能完全抗拒的,沈宝这厢还什么都没拿到,就这么被她三言两语哄去休息了。
老太太自从被沈念拦下就没再吭声,看着孙女哄走了沈宝,才没好气道:“你留下他作甚?这人光是看着就讨厌,何况还要给他吃咱家的米饭馒头。”
沈念失笑:“祖母,咱家不缺那几个馒头。”
老太太一瞪眼:“不缺怎么了,不缺也不想给他吃,给他吃了才是浪费,我宁愿拿去喂狗!狗还能看家护院呢!”
“祖母!”沈念这才发觉自家老太太居然还孩子气了,不由柔声哄道:“祖母放心,不会让他白吃咱家的米饭馒头,我多小气的一个人呀。”见老太太忍不住笑了,才道:“放心罢,自然是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老太太疑惑的看了沈念一眼,没明白就沈宝那货会有什么用。
他又不是什么地位举足轻重的大家族的公子,沈家本家听起来好像很牛气,当年怼他们的时候感觉厉害的很,被压制的喘不过气来,但是跳出沈家来一看,就知道沈家不过是一个小家族而已。
沈家本家为何没直接派人来把沈家接收了?不过是忌惮沈念在鸿安书院的人脉而已,光这一点就能让他们心有顾忌,可见本家能量有多大,也难怪后来沈宏都不太爱搭理他们。
一念及此,老太太不由忧虑起来:“他们所虑,不过是你背后的书院,眼下你退了学,却又留沈宝在家里,万一被他知道了可怎生是好?”
沈念眨了眨眼。她岂会没想到这一茬?只是她退学的事情瞒不了多久,早晚要传出来的,而且说不定有人会故意替她宣传一番……
相比朱氏和老太太都把这件事看的干系老大,当然事实上也是挺大的,但对沈念而言,损失有,但并没有那么致命。
她虽然退了学,可是结交的人脉不是假的,而且她家世不显这个寻常看来是劣势的因素,也导致她交的朋友并不会因为她家出了意外就疏远了,因为他们在最初来往时,家世就不是为人所看重的。
纵然她不能拿鸿安书院的偌大名头做靠山,可是有名门子弟的好友撑腰,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而且若是赶得巧,等到她退学的消息传出来,她需要的帮助也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