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此言,朝臣皆议论纷纷,廉秦等人更是做出难以置信之状,慌忙出列,朝上道:“启禀大王,将军褚琼年事虽高,但已在朝为官三十余载,其领军之经验更是无人可比,若退朝归家,实为可惜,还望大王三思。”
“望大王三思······”
堂下廉秦一党皆忙俯身劝道。此刻,唯见正坐于堂上的高越眸色平静,淡望着朝堂之上争议的众臣,凝思了片刻,方悠声道:“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料想褚琼将军戎马一生,定是疲惫,现下既有乐于耕锄之心,寡人便准许你归于田园之中,享尽山林之乐。”
话语刚落,只见堂下的褚琼不顾廉秦等人异样的目光,自顾自地俯身朝上一拜道:“褚琼多谢大王。”
那日下了朝堂,大臣们三三两两皆暗自议论着褚琼归乡一事,处于人群中间的卢丞相闻之,不禁皱起了眉头。待众臣散去,越起身离坐,方才缓步踱于殿外,大雪纷飞,堆积于南墙,眼前皆是白茫的一片,此刻的他抬眸,淡看着那缓缓向燕宫大门驶去马车。
“对于褚琼主动请愿归乡一事,大王作何看?”班念烈立于身后道。
“话桑耕锄,该是何等的闲乐之趣,奈何仕途之人皆贪恋权势,不肯安享。”望着那已经驶出宫门的马车,高越悠声道:“褚琼识趣,能于昌宿归来之后看清形势辞官归隐田园,那是他的福气。”
“除此之外呢?”班念烈闻之,再次沉声问道:“除此之外,大王还能看清何朝堂形势?”
“·······”越垂眸沉思甚久,也答不出来,方惭愧道:“越儿愚昧,尚不能懂?”
班念烈见此,眸子悠然,方才平声道:“前些日子,大王方才封了慕容元徽之子为宫内一品带刀侍卫,许他自由出入皇宫,今日于朝堂,又封慕容元徽担任左丞相之职,给他自由议政之权,如此,慕容一家的权势便可与朝中卢丞相抗衡,那卢丞相先前与廉秦一党来之甚近,后因其女玉菡进宫,他方才对大王登基掌朝之事颇为上心,百般于众臣前拥护大王,如今大王当朝封了个左丞相来削弱他的职权,已然叫他心生不快,外加褚琼辞官,廉秦一党势力渐弱,想必那廉秦势必会借机拉拢卢丞相。”
“丞相权势大,这越儿是知晓的,遂才封了个左丞相来与他制衡,没想到千算万算,倒是算漏了此点。”越喃声道:“敢问夫子,此况······越儿该如何应对?”
班念烈闻言,悠然捋须,良久,方才道:“世人都说,卢家玉菡,容色倾城,又乃当朝丞相之掌上明珠也,如此佳人,得之必是三生有幸,拥之定为极有荣焉,该如何定了那卢丞相之心,想必还得看越儿的了。”
言罢,那老夫子轻笑两声,拍了拍身边年轻帝王的肩膀,便自顾自地走下了台阶,独留高越立于殿阶之上,淡望着眼前纷飞的白雪。
夜色宁寂,寒雪依旧,宫墙院落,冷梅悄然开放。侍卫静守于门下,高越独坐殿中翻阅着奏折,长廊宫道上,烛火幽闪,燕平大殿外,传来声声玉漏之响,唯见数个宫人携着画卷之物冒雪穿过庭院,往殿上奔来。待闻见殿下传来的脚步声,高越方才抬起头来,瞧着那冒雪前来的内务局宫人,沉声问道:
“天色已晚,外头又积雪颇深,不知公公所来为何?”
那侧立于殿下的宫人闻言,相互看了一眼,为首之人方才将怀中所携的画卷掏出,呈于前,越见之,更为不解,只得拿过一幅画卷展开细赏。此画乃仕女图,画上的女子明艳生动,形态极好,此时,只听那呈画的宫人道:
“自大王登基以来,尚未封后纳妃,为扩充后宫,遂奴才这才呈了贵族家小姐的画卷来供大王挑选。”
越闻言垂眸,稍作思虑,而后瞧着那立于殿下的宫人,静声问道:“若因选妃之事,众位公公大可于明天白日来此求见,如今夜色犹晚,诸位又冒雪前来,恐是受人所托罢?”
“这······”众位宫人犹豫不答,只得相互瞧了一眼,那为首的宫人方才道:“奴才······皆是受卢丞相所托。”
“丞相······”高越喃声念着,而后于唇角勾起一抹笑,抬声对那奴才道:“丞相有一女,其名唤作玉菡,寡人得之,便已是三生有幸,着实毋需再纳妃,且就单封她为妃,封号赐字丽。”
“诺。”宫人闻之大喜,轻声应道。
“大王·······”此时,唯闻侧立一旁的吕尚子小声提醒他道:“那葭儿姑娘呢?”
“葭儿年龄尚小,且先养于宫中,不予位份。”
越抬声答道,尚子闻之,心下不解,只得自讨没趣儿的垂下了头,待那殿下的宫人散去,阖宫又恢复宁寂,立于堂侧的慕容昌胤眸子澄净,透过那幽闪的烛光望向殿外。
一品的官爵于这生性自由洒脱的少年来说,毫无任何可喜之处,反倒是徒增了负累之感,此夜,慕容昌胤甩开了身后随他巡宫的侍卫,独自一人携剑缓行于宫道长廊之上,因在寒雪之日,宫内行人甚少,每行一处,深院宫墙都随处可见,使他顿觉无趣,最后只得孤身回到东寒宫。东寒宫中,宁寂如昔,他踏雪缓行于庭院之中,垂首之间,瞧见那坛中积雪之下枯萎的花草,方想起昔日那爱于夜下侍弄花草的女子,如今,秋去冬来,草木皆凋,那惜花的女子倒也是极少见到了。念道此,少年瞧着眼前宁寂的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