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对于聚歼天师道叛军一事,他则兴趣缺缺。
当初其与孙恩阵前搭话,虽然拒绝了对方招揽,却多少听进一些‘劝谏’。
尤其担心将来朝廷给他来个‘狡兔死,走狗烹’,因此他才想着放天师道一马。
待拿定主意后,刘牢之扫了众人一眼,语气莫名道:“诸位,且先住口,听老夫一言。”
“按说扫灭叛乱乃你我义不容辞之职责,可平定了叛军之后呢?”
“大家别忘了,北府兵南下以来,尔等曾多次纵兵劫掠地方。”
“那吴郡太守为何公然拒绝我军入境?不就是对尔等所做作为不满吗?”
“只不过眼下匪患严重,吴郡太守才没有将此事捅到朝堂上。”
“可一旦战事结束,凭此一条足以让我等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一落,现场立马一片死寂。
北府众将面面相觑,这才意识到自身处境危险。
“不知以大帅之意,我等该如何做才能免除祸患?”孙无终问道。
“昔日,孙恩在阵前招揽老夫,虽然大部分言论甚是无理,但有一点倒提醒了老夫。”
“自古以来,功臣良将甚少能得善终。”
“究其根本无非是飞鸟已尽,良弓无用罢了。”
“故老夫以为,此次南下会稽,应以夺宝为主,至于叛军则不要一网打尽。”
“嗯,大帅英明!”
当下计议已定,刘牢之也不通知谢琰,即率三万精锐南下。
……
当刘牢之带着北府精锐,独自扑向会稽时,刘穆之也在与众人议论眼前形势。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却见一精壮汉子信步闯入。
“禀右司马,会稽急报。”
“会稽?”
刘穆之一声惊呼,忙道:“快,快拿来我看看。”
来人趋步上前,把密函奉上后退下。
刘穆之打开一看,顿时面色剧变,叫道:“不好!刘牢之危矣!”
众人闻言心头猛跳,纷纷意识到三吴形势恐将大变。
别管北府兵怎么军纪败坏,但确实是目前平定叛乱的主力军。
假若北府兵出了意外,那三吴局势铁定将彻底糜烂。
也正是知道个中缘由,以袁山松为首的吴郡官员,哪怕拒绝了北府兵入境,却也没有将其劫掠地方之事捅到朝堂上。
“右司马,究竟出了何事?”
刘穆之先长出一口气,让内心平复下来,才沉着脸道:“三日前,刘牢之以心忧天师道叛军东逃海上为由,亲率三万精锐南下会稽。”
众人闻言无不脸色大变,因为水师将领孙处早提醒他们,称近来天气将大变,水师战船不宜出海。
此时却传来了刘牢之率军南下消息,如何不让众人心神剧震。
“刘牢之也是一代名将,怎能不明天时?此时南下不是送死么?”
“呵呵,刘牢之一向只在北地厮杀,根本不了解江南气候多变,尤其春夏之交,那更是说变就变。”
“如此说来,这一次北府兵将在劫难逃?”
“即便刘牢之侥幸逃脱,北府兵恐怕也会元气大伤。”
“除非……”说到这儿,孙处忽然停下了。
刘穆之皱着眉头问:“除非怎样?”
“除非借助河西水师,由吴郡出兵,横渡海湾,在上虞登陆偷袭天师道后方,或能挽回败局。”
“呵呵!暴雨来临后,海面浪高风急,水师怎能出海?”
“不过呢,作为盟友,在下觉得还是得让袁太守派人提醒一下刘牢之。”
说完刘穆之嘴角挂着一丝莫名笑意,屋内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众人全看出来刘牢之此举不怀好意,却也都没有说什么。
站在河西人立场上来看,自是希望天师道实力越强越好,江东越乱越好。
因为只有这样,才有利于河西浑水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