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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江陵起兵到擒杀会稽王父子,桓玄前后只花了月余时间。
然当桓玄刚取得中枢大权,西边却传来噩耗——梁州刺史桓希被毛璩所杀。
其实早在起事之前,桓玄就曾暗中拉拢过益州刺史毛璩。
他向毛璩承诺,只要对方愿站到荆州这边,事成后将加封毛璩为散骑常侍、左将军。
然毛璩一心忠于晋室,不仅不接受桓玄拉拢,还扣留了荆州使者。
当时桓玄起兵在即,便没顾上找毛璩算账。
但为以防万一,他特地命桓希都督梁州诸军事,以部将王异据涪城、郭法驻宕渠、师寂防巴郡、周道子守白帝,专门防毛璩东进。
殊料,毛璩也不简单,不愧为名将之后。
在桓玄举事后,他也悍然起兵勤王,不仅向远近州郡发布檄文,列数桓玄罪状。
他还亲率巴东太守柳约之、建平太守罗述以及征虏司马甄季之等众,成功击杀桓希等人。
接着毛璩率军屯驻白帝,宣布与武陵王司马遵共同起兵,准备东征荆州。
毛璩共调集了三万兵马东征,并兵分两路。
兄弟毛瑗率兵一万出外水;参军谯纵率兵一万出涪口;他自己率一万殿后。
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参军谯纵率领的那一路军,走到蓬溪县竟发生了军事哗变。
谯纵麾下大多由氐人组成,原是成汉‘国人’。
虽然成汉已灭亡近五十年,但氐人依然对江东没什么归属感。
尤其那些氐人豪强渠帅,早对晋人把持蜀地大权感到不满。
但因大晋强盛,氐人豪强不敢对外表露不满、野心。
而今桓玄作乱,大晋帝国即将崩溃,让氐人豪强看到了再度割据蜀地的希望。
于是乎,在某些人暗中煽动下,氐人士卒无不对远征江陵心生怨恨。
士卒们一边行军,一边大发牢骚、抱怨。
“我等皆为蜀中氐人,为何要跑到遥远的江陵去打仗?”
“就是,就是!荆扬之争乃晋人内部纷争,与我等氐人何干?”
“桓玄乃当初灭成国之大司马桓温后代,其坐拥富庶荆襄,麾下兵精将勇。”
“我们才一万多人,这么冒冒然然前去,跟送死有何区别?”
“哼!刺史大人出身豪门,只会管自家前途,哪里在意我等死活?!”
“与其到江陵白白送死,不如反了他娘的!”
“对,没错!左右是个死,还不如打回成都、杀了刺史,自个儿逍遥快活。”
氐人士卒你一句,我一句,逐渐变得怒气冲天,只差有人站出来振臂一呼。
巴西人阳昧,乃益州豪强出身,历来野心勃勃、不是本分之人。
如今他看到军心浮动,竟不加以疏导,反而跟着蠢蠢欲动。
他默思良久,不动声色地将军中变化一一看在眼中。
等火候差不多时,阳昧悄悄找到平素与他关系密切的偏将候晖。
侯晖乃氐人渠帅出身,是目前这支军队的主心骨,大部分氐人都听他指挥。
“候将军,卑职有要事奏明,不知将军愿意不愿意听?”
“但说无妨。”
阳昧乍着胆子道:“我军奉命远征江陵,然军中却颇有怨言,不知将军对此有何看法?”
候晖鹰钩鼻子微微上翘,阴鸷的双眼射出两道冷森森的寒光。
其实,这事本就是候晖命人谋划的,如今被阳昧看破,他心中不由紧张起来。
但由于暂时摸不清阳昧态度,他也不好直接向对方吐露心曲。
他冷着一张脸,让阳昧看不出任何异样,好久才从牙缝间迸出一句。
“不知参军有何想法?”
阳昧没有从侯晖脸上看出一丝异样,不由钦佩对方城府深沉。
连他这个非氐族出身的外人都听到了风声,侯晖又岂会充耳不闻?
说不定人家早谋划好了一切,只是不想让他知道罢了。
但阳昧深知,假若他不能加入其中,必将被接踵而来的风暴吞灭。
因此,他主动挑明了来意。
“眼下军心可以利用,若趁机发动兵变,则大有可为。”
“你想让某掉脑袋吗?”候晖硬邦邦地回了一句。
阳昧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他知道候此非侯晖真心话,遂不理会对方,继续煽动蛊惑起来。
“不是在下故意说丧气话,照目前这态势,恐怕不等咱们走到江陵,士卒多半已逃亡。”
“到时剩下你我两人,如何能打下江陵?回去之后必受刺史责罚。”
“当然了,搞兵变事关重大,光靠你我肯定不成,必须得争取谯参军支持。”
“谯参军出身蜀郡大族,在蜀中甚有威望,由他出头则大事可成。”
见阳昧说到这地步,侯晖不好再继续打马虎眼,开始跟阳昧认真谋划起来。
两个人凑到一起,商量好大一阵子,直到觉得万无一失了,才去找谯纵。
谯纵自幼聪明好学,又足智多谋,为人小心,谦和重义,时常助困扶危,因而在蜀中当地威望较高。
当看到候晖、阳昧领着几十个精壮士卒来到他大帐内,谯纵不由心头一紧,心想来这么多人来干什么?
只见候晖上前恭身施礼道:“谯参军,末将有要事禀奏。”
“何事呀?”谯纵满脸疑惑道。
“大军不能再往前走了。”侯晖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看法。
“为何?”谯纵大惊失色道。
“大家都不愿去江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