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来的不止这边一人,此时台下鸦雀无声,两边原本紧闭的门窗也纷纷打开,所有的视线都凝聚在台上。
那少年女子手里的书卷还握在手中,只一手舞剑,随着吟唱或急或缓,如百蝶翻飞,如翠竹独立。
琴声似不可闻,却又时常在耳边,吟唱声并不大,却清晰到心头。
“轻盖拥斗城东”
在场的很多都是有钱少年,听着这首诗词,看着台上的少女,明明是来温柔乡,却偏偏不由的意气风发,想高呼想一同吟唱但没有人这么做,只贪婪的看着台上,眨眼都不舍,唯恐错过半点动作。
“似黄粱梦落尘笼”
剑舞动依旧些许沉闷,少年人书卷举在身前,一步一摇。
包厢中不少年长富贵威严的人露出一丝笑,又一丝感叹,台上的少年到底年轻人,唱这些沧桑的词总有几分强说愁但他们懂这种愁。
“不请长缨,系取天骄种,剑吼西风”
长身玉立,青剑寒光。
“目送归鸿。”
一舞终了,琴声顿收,台上的少年女子对台下屈膝一礼,转身大步而去,如同出现时那般无声无息突然。
台下安静,旋即忽的轰然,几乎掀翻了醉仙楼的屋顶。
“那是谁?”
到处都是这喊声。
包厢里的懒洋洋坐着的李会仙早就站起来,倚着窗户抚掌笑:“我的好女儿呀,我的好女儿呀还跟妈妈我藏私呢。”又道,“好吧好吧,我错了,我这就安排人好好的教你”
在诸多的包厢里听完看完这一剑舞的人不少都含笑点头,他们倒不至于跟外边那些人一般狂热。
“这小女子,灵哦。”他们只道。
一个灵字足矣,灵这个字可是老天爷赏的,不是谁都能有的。
小女子春晓正一袭男装施施然穿过众多女子中,似乎真把她当做了男子,青楼的女子们第一次遵从了男女大防纷纷避让,看着这个几乎是不施粉黛的小女子,小女子神情平静,眉眼如同身后负的剑一般清冷。
不就是长安城的一个小姐儿,怎么还孤傲清绝了?现在的乡下人都这般气质了吗?
“那首词的缘故。”
嘈杂的台下散座不少书生文人,并没有像其他俗人一般狂热追问议论那女子,脸上是另一番的狂热。
“是六州歌头从未听过不是前人所做。”
“可记下来了?”
“拿纸笔来”
“不如请那女子来说一说”
“这时候只怕不好请”
书生们向四周看去,见有不少杂役小厮在回廊中疾步向一个方向走去还有更多的包厢门打开有人走出来,目标不言而喻。
在他们找纸笔的时候,角落里一张桌子上坐着的一人已经提笔在纸上认真的写起来。
这边灯火昏暗坐着两人,一个男子,一个却是女子,男子相貌普通二十多岁穿着富贵就像京城里常见的有钱少爷一样没有什么奇特吸引人之处,那女子亦是穿着绫罗,看身姿不过十三四岁,额前垂下细纱遮住了面容。
青楼虽然不禁止女子进来,但约定俗成女子们都不踏足,不过总有骄纵好奇的女孩子出现在青楼,胆大的自己带着丫头闯进来,胆小的缠着家人兄长作伴来,来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坐一坐唱些点心看个热闹,青楼里也不会为难她们。
此时这一桌大概就是忠厚的兄长无奈带顽皮的幼妹吧。
这女孩子很快停笔写完了,一旁侍立的婢女接过笔,一面俯身看纸上。
昏昏灯下,字迹清丽俊逸“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正是适才春晓舞剑唱的诗词。
“小姐啊,这首词真好。”婢女道。
女孩子点头道:“是,非常好。”自己端详一刻,“我写不出这般。”转头吩咐,“去问问适才那女妓,作者是谁。”
婢女应声是混入人群中去了,而此时春晓的门已经要被踏破了,台上余下表演的女子再没人注意,当然并不是谁都能见到春晓的,不过关于询问词作者的名字,她并没有隐瞒。
“我们生啦叫薛青没什么名气你们不认得他呀就是少年人们闹着玩写的大家见笑了。”
清脆娇滴滴的话传了出来,让等候的人们愕然,旋即又神情复杂。
薛青啊其实这个名字并不是不认得啊
“又是薛青”
“那个给廖承作诗给宗周写了水调歌头的那个”
“竟然又是他真是一位诗才”
听着门外的骚动,门内还未卸下男儿装扮的春晓,手拄着头看着镜子,对着自己吐舌头一笑:“没什么名气的小书生,闹着玩写的才更厉害嘛,我这样说是不是很聪明。”
醉仙楼里这个名字传开了,婢女也回到了女孩子身边告知了结果。
女孩子似乎有些惊讶:“薛青啊”又点头,“对啊长安城来的女妓嘛”抬手拄着下颌,“倒想见一见这个少年人不知是什么样。”
因为抬手衣袖滑落,露出圆润的手腕,随着说话气息微动,面纱被轻轻吹起,昏昏的灯下照出其内一片狰狞的伤疤有人正从一旁经过,错眼看到不由啊了声,那女孩子看过来,头转动面纱落下遮挡着面容。
此人有些不知所措,那女孩子却没有惊慌失措,对他略一点头似乎表达惊吓到他的歉意,然后起身,安静坐在一旁的年轻人也立刻起身,护着她向外走去,一眨眼便消失在喧闹的人群中。
那人还站在灯下没回过神,又看到桌子上摆着的一张纸,迟疑一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