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先是驾驶快艇疯了一阵,又在静谧的海水中游了一个小时。上岸后又在一个女教练的带领下做了一段水中健身操。弄得平时运动量不太大的菲儿有些体力不支。
回程之中,菲儿已经顾不得自己在敞篷车里的仪态,身上裹了一条毛巾沉沉睡去。
菲儿讲这个故事的时候,禾一直认真地听着,脸上阴晴不定。菲儿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讲到这段往事。特别是在禾反问那个问题之后。
但菲儿这个故事只讲了一半,另一半她没有讲。
菲儿看到琳的别墅中所有照片上都只有琳。于是她问:“怎么没看到姐夫的照片哪?”
“他不让我摆他的照片。”琳说。
傍晚时分,一个身材健美,十分帅气的男人来到别墅。看琳刚见到他的表情,开始菲儿还以为他是这里的男主人,但很快她就否认了自己的判断。
像在白天的会所里一样,琳没有向菲儿介绍她的这位男性朋友,而是叫了一辆专车将菲儿送走。
菲儿再也没有去过那处花园别墅。一年之后,琳再次离开了s城。正如她一年之前悄无声息地回来。朋友圈中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时隔数年,如果不是从琳那里带回了那件蓝色的泳衣,菲儿甚至都要怀疑那一天的经历是否真的曾经发生过。
现在看来,那也许只是她在某一个空间中的记忆,在这个世界中并未发生过呢?
禾离开了,背着他的背包和相机,像一个行路者那样脚步匆匆。望着他的背影,菲儿怅然若失。
记忆中那个害羞的小孩早已长成一米八几的大汉。而菲儿自己呢?尽管她依然可以通过保养和健身来保持自己的容貌和体型,但岁月和工作的辛劳还是在她的眼角和身上不引人注目的部位刻下了抹不去的痕迹。
————
回到租住的小屋,菲儿打开衣橱,从底层的抽屉中翻出了那件已经五年没有上身的蓝色泳衣。
她拿起来在身上比量了一下,又扔了回去。如果在健身会馆拍摄那张大照片之前得到这件形如体操服的长袖泳衣,那她会不会穿它去拍照呢?
在壁橱的角落,有一个许久没有动过的箱子。那里面装着的多是她大学时代的记忆。她把它打开,面上是一个已经零碎的相册。
她终于记起,就在她最为失意的那个秋天,在母亲那里,她看到自己学生时代的相册居然成了这个样子,里面的相片已经散失大半。母亲告诉她,她不在家的时候,相册成了妹妹两岁儿子的玩具。
她气哭了,开始埋怨母亲。但最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跟她一向亲密无间的妹妹居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剩女嘛!就是这样子的。”
菲儿一气之下,将相册剩余的部分装进了毕业时从学校拿回的那个箱子,离开了家。她忽然觉得,那个生她养她的地方,已经没有她的立足之处了。
她翻看留下来的照片,会不会有禾传给自己的那张呢?
结果当然是没有。连她穿那条短裤的照片也没有。甚至她穿体操服比赛的照片也没有。都被自己的小外甥弄没了吗?
这里倒是有一张自己高一时与母亲在舅舅家的合影。照片上的菲儿穿着一条白色带有素花的连衣裙。这就是禾说的那件吧!菲儿自己都不记得的事。禾却记得清清楚楚。
不过菲儿却记得,到河边去看禾放船模的时候,她一直小心地笼着裙子,以免被河水弄湿。
本来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她想穿短裤的。母亲却说,老家的风气比较保守,女孩不兴穿短裤的,还是穿裙子吧!到了她才知道,保守的不是老家的风气,而是她的母亲。
把相册放到一边,她继续翻下面的物品,每一件都会触动她尘封的记忆。但这里没有任何与山有关的。包括他送她的礼物,从来也不曾放到这里。在那个秋天,她把和他有关的一切都处理掉了。那么,那件遍寻不见的体操服也一定是一起扔掉了吧!
下面还有一些她久已不上身又始终没有扔掉的衣服。她将它们整个翻起。诶?这不是禾传来那张照片上自己穿的短裤么?
大一的暑假,她再一次去了舅舅家。这一次没有母亲的陪同,她如愿以偿地穿上了牛仔超短裤。包中备用的也只有一条运动短裤,既没有裙子,也没有长裤。
那么那件长袖上衣呢?她一件一件向上翻,当看到箱底的一件半袖的紧身体恤时,她终于想起来了。
那件上衣并不是自己的,而是表妹的。去小烟山的那个早上,舅舅看着她身上的半袖体恤和超短裤,告诉她山上会很冷,劝她穿长一些的衣服。
其实她来的那天就已感到,舅舅家的夏天其实远不像h城那样炎热,而是凉爽得多。
“我们家里,可能就你表妹的衣服你能穿了。”
表妹与菲儿同岁,一直在深圳打工。她留下的衣服在菲儿看来,不论是上衣、长裤还是裙子,都过于怪异。只有那件扎结领的白色衬衫还勉强过得去。
在体恤外面加一件长袖衬衫,应该足够保暖了吧!
她走到穿衣镜前,衬衫的下摆遮住了大部分短裤,于是她将下摆全部塞入短裤之中。还好衬衫是紧身的,并没有显得臃肿。只是衬衫的袖子很长,一直盖住菲儿的手腕。表妹的个子比自己高么?还是衣服就是这个样式。
袖子这样长,短裤那样短,会不会不搭呢?她尝试将袖口挽起,又觉得与扎结领不太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