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安城东南,百里之外,有一座县城。
这座县城建在山坳之间,所以十分狭长,城内只有一条长而深的主街。
傍晚时分,正是家家户户做晚饭的时刻,街上飘满浓浓的饭菜香。
一辆豪华大马车停在一间饭馆之前,四、五个骑马的汉子翻身下马,其中一人走到马车前,掀开了车帘,恭敬道:“三公子,到了。”
马车上下来一名锦衣公子,身形极为消瘦,眉清目秀,肤色白里透红,他嗅了嗅鼻子,赞道:“好香的辣子味道!潘封,这便是城里最好吃的一家馆子?”
潘封点头道:“正是,公子最爱吃辣,此间饭馆做的川菜,那是一绝!”
三公子对那几名汉子道:“你们喜不喜欢吃辣?”
几个汉子连忙齐说喜欢。
三公子满意地笑道:“好极了,这炒辣子的味道都如此之香,想必店里的菜肴更是让人垂涎。”
在三公子看来,吃饭的时候不吃辣,就好像穿着外衣睡觉一样,浑身别扭。不过,有的人就受不了辣子,其中的一个汉子其实眼睛已经辣的流出了泪,但他强忍着,不敢说不喜欢。
酒楼的掌柜是个低矮的胖子,天生好脾气,就算你当面讥讽他是肥猪,他也不会生气。掌柜的见来了客人,再看他们的衣着打扮,便晓得是有钱人,便跑在伙计的前面笑脸迎了众人进店。
店里生意出奇地好,满满登登全是客人。
三公子皱了皱眉,道:“有没有雅间?”
掌柜的谄笑道:“有,有,这边请。”
店里的雅间,也仅仅是隔了扇竹帘,外面的吃喝嘈杂声却挡不住。
三公子是真喜欢吃辣,不但每样菜都要特辣口味,而且还生吃辣椒,可是他白净的脸上竟然没有出汗。可是苦了那位不吃辣的汉子,他满头大汗,吃一小口菜,却就一碗米饭。
这名汉子吃的不得口,一边吃一边四处打量,他发现竹帘外的那桌客人也特别能吃辣。
那桌上只有两人,能吃辣的那位,书生模样,座得笔直,满面斯文之气,穿着一件羽白色长袍。而他对面坐着一个年轻人,却也是一口辣椒也不吃,面前放着一碗清汤牛肉粉。这两人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正在闲聊。
客人们吃完饭陆续结账走了,店里剩下三五桌,又过了一会,店里只剩下他们两桌人了。
掌柜的却面容带笑,似乎也不着急,见店里只剩这两桌人,他唤过伙计,竟然上了门板,打烊了。
店里忽然安静下来,与方才闹哄哄的场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掌柜的非常贴心,招呼几名伙计一起去了后厨,便没再打扰这两桌客人。
雅间的一名汉子,揭开竹帘,走到外面的桌前,拱手道:“二位,我家三公子请你们入座一叙!”
二人并不搭话,起身入了雅间,里面的两个汉子早已让了座位出来。
书生模样的人,抱拳道:“在下见过三公子。”说完,对与他同行那个年轻人道:“郝弟,快快见过三公子。”
三公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作回礼,淡淡道:“人已经送回去了?”
书生模样的人笑道:“是!”
原来此二人正是骜王府四杰之二,胡白衣和郝相与。他们奉命护送假扮宫女的常珂爱妾回怀龙镇,如今事已办妥,打算回筑安城。
胡白衣道:“三公子也是要去怀龙镇?”
三公子道:“不错!紫冰阁那几个临时捕快,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然盗换了遗诏。此仇不可不报,却又不便在京城动手,所以”
胡白衣道:“所以便绑了凝香馆的素瑶,听说素瑶与那几个临时捕快十分要好。”
三公子冷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胆敢与常家为敌,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几条命!”
胡白衣道:“三公子出马,便没有做不成的事。这回管叫那几个捕快有来无回。”
潘封却道:“昨日传来消息,说是其中有二个捕快昨日意外受伤,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受伤,那岂不是要耽搁一些时日了?”
三公子淡然道:“不怕他们耍花样,咱们有人质在手,迟些日子,早些日子,又有何妨?”
潘封低声下气地笑道:“三公子说的是,若是他们耽搁起来,咱们便也不急,嘿嘿”说完,潘封还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窗外停泊的马车。
胡白衣和郝相与二人一听,忙端起杯子敬酒,胡白衣道:“此事便不急了,三公子不妨在这城中潇洒几日。”
潘封笑道:“胡兄所言甚是,听说这城内东头有间赌坊不错,胡兄可不要错过啊。”
胡白衣听到赌坊二字,立时双目放光,喜上眉梢,道:“哦?还有这等去处,片刻我兄弟二人自然要去见识见识。”
骜王府的门客,私下里素喜聚赌为乐,别瞧胡白衣书生模样,却十分好赌。二人长身而起,辞别三公子众人,竟然喜滋滋地往赌坊寻去。
这座县城处于三地通衢之处,南来北往的行人车马,一般都在此地停留歇息。长途车马劳累,自然需要放松一下,是以县城不大,却五脏俱全,吃喝玩乐的去处样样都有。
赌坊内,沸沸嚷嚷,到处都是人,十分热闹,跑堂的小厮忙的昏头转向。赌场大门敞开,外面寒冷的天气却一点都不影响坊内的诸多赌客,每个人脸上都挂满兴奋之色。
大厅南边摆着十几张茶桌,靠窗的一张桌,座着两个人,看面相,一人四十余岁,脸色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