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件仿汉玉玦是姚宗仁做的,那么三十万也就不贵了。名家的工艺和普通的乾隆仿古玉器,那还是不一样的。
只不过,这只是根据一个“仁”字做出的可能性极大的推论。
这一点,并没有确凿的史料可以辅证。孙中原也没有听说,之前有过类似的玉件发现。
在市场上,只能用清代乾隆年间的仿古件来估价。三十万也不算很高,但对孙中原这样的人来说,意思并不是很大了。
“真的不能再低了?”孙中原问了一句。
那摊主没说话,伸出手来勾了勾。
孙中原站起身来,点了一支烟,也没有再说话。
这件东西,要价三十万,在古玩地摊上,不算低了,这个摊主未必好出手。如果好出手,也不用等到现在。所以说,即便是想要,也可以抻一抻他,先走了再说。甚至,过一周回来,没准儿还能碰上。
但是,如果徐北武想要,孙中原也不会阻拦,因为从价值上肯定不亏啊。所以,孙中原起身抽烟,不再搭话了。
徐北武并没有立即把玉玦递给摊主,而是还在考虑这个“仁”字。他的反应,比孙中原慢了一点儿,但是很快也是脸色起了变化,略加犹疑之后,便把玉玦还给了摊主。
邝西寅一看,明白了,“那先走吧?”
孙中原和徐北武一起点头,三人离去。
不过,三人离去的时候,摊主也没有喊住他们,看来,就目前来看,这个价儿他不想再让。
远离了摊子,徐北武开口,“中原,你是不是想到了姚宗仁?”
“这个可能性很大。”孙中原道,“也只有姚宗仁这样的顶级玉工,才能做出这样的仿古件。不过,市场可不会认这个‘仁’字。”
徐北武点点头,“年纪大了,脑子就是转得慢,老觉得有点儿东西沉在里面,半天才想起姚宗仁。”
“师父您要真想要,可以抻一抻他。他说是汉玉,却摆到地摊上,没准儿也知道点儿什么。”孙中原又道。
“不用了。”徐北武摆摆手,“我感兴趣,就是觉得像汉玉但又缺点儿什么,要是仿古的话,一时想不到怎会有这样的高手?想起姚宗仁,算是搞明白了。姚家世代玉工,尤精汉玉,这就说得过去了。至于东西,就算真的汉玉,我也经手过不少。”
确实,到了徐北武这个地步,拿不拿这件玉玦无所谓,解开心头疑念,不难受才是最关键的。
三人随后逛了大半个市场,再没有感兴趣的东西。
逛古玩地摊,其实就是这样,还是空手而归的时候多。只不过买到东西的时候,往往记忆深刻罢了。
没有上眼的东西,就容易觉得累,三人到了一处石阶前,干脆坐下休息了一会儿。
邝西寅点了一支烟,“中原,你师父给你说过他捡漏的事儿么?”
“这真没有,他以前老说,不管到哪里,千万不要存了捡漏之心,乱了心思。”孙中原笑道。
“你师父捡漏,我可是见识过,市场上就不说了,有一次我和他到郊区办事儿,回来的路上,中午在一家小饭馆吃饭,他居然也捡了一个漏儿!”
孙中原一听,嚯,吃饭也能捡漏!
徐北武无奈地笑笑,不过并没有阻拦邝西寅说下去。
原来,当时是八十年代末,算起来,孙中原还没出生。在郊区一家小饭馆儿里,两人坐下吃饭,徐北武突然发现,饭厅和后厨之间的小门上,挂了一个布帘子。
这布帘子有点儿脏,不过隐隐约约能看出,图案好像是佛像。
徐北武溜达过去,抬手试了试质地,又仔细看了看图案,心里有数了。
吃饭的时候,徐北武又加了一个菜,趁机和店老板聊了聊。这店老板是个中年人,长着一张笑脸儿,挺爱聊天。徐北武很快就把话题引到了这帘子上,说:你挺干净一个饭店,后厨门那帘子看着可不干净。
店老板就说:嗐,挂后厨门上,烟熏油气的,还能干净了?
这帘子,原本是店老板家的老宅子里的,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就在杂物堆里放着,后来到这郊区景点开饭店,就拿过来了。后厨门比较窄小,挂上当帘子还正合适。
吃完了饭,一结账,二十三块钱。那时候,二十三块钱吃顿饭真不少,全聚德的烤鸭全套才二十多。这还是因为徐北武后来加了个贵菜的缘故。
徐北武给了他一张百元大钞,那时候百元大钞刚发行没多久,店主还拿着仔细看了看,这当口儿,徐北武说,“你那个帘子,卖给我得了。”
店主一听,还反问了一句,“就是一块破布,你要了干嘛?”
“我是电影厂负责道具的,最近准备点儿老东西,这老帘子市面儿上不多,这不赶上了么?”
“那你多少钱能收?”
“这样,凑整儿,你就找给我五十吧!”
这顿饭是二十三块钱,要是店主只找给徐北武五十,那就是二十七块钱买这个帘子。这种布帘子,当时在市场上,几块钱就能买特别好的。
店主心花怒放,“你们国营单位就是好,你也能从里面捞点儿油水吧?”
徐北武笑而不语,就这么把这件布帘子给收了。
离开小饭馆,邝西寅也知道八成是捡漏了,连忙问,“布帘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虽然眼力也可以,但是对软片子,尤其是这样特殊的软片子不是很懂。
“什么布帘子?这是乾隆年间的缂丝挂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