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师应道,“我这是上网查的,但是查不到同时期同品相的玉琮,只能综合估量了一下,应该在几十万上下,因为急于出手,所以定得稍微偏低。”
孙中原心想,这个蔡老师还真是像他自己说的“纸上谈兵”。看来碰上这两件西周玉器,也算是运气。而他考校老金的断代,也是纯粹根据理论上的形制来的。
从网上查?网上那些拍卖纪录,不光东西真真假假,价格上也是乱七八糟。
而且,同时期、同品相的,哪有这么容易搜到?
就说同时期的,西周的,要满足熊胆青的底色,要满足地焖黄的沁色,这基本上就不容易搜到拍卖纪录。这还是不说大小和具体纹饰的问题。
但是,如果只搜西周青玉琮,各种玉质,各种沁色,各种工艺水平,那价格上的区间就大了,甚至几万块成交的也有!
而如果不看年代,只看青玉琮,那可能商代的,西周的、春秋战国的,甚至良渚文化的玉琮,都能搜到几个,甚至包括带地焖黄的沁色的。但是,这里面价格区间更大,想定个价格更难!
其中,如果只看比较高的拍卖纪录,超过五百万的也有一些,甚至还有到千万的,但估计蔡老师恐怕自己都不敢想!
网络时代,查阅信息的确是快捷便利,但是在古玩一行,光是去伪存真这道门槛,就会拦住和绊倒很多人。
孙中原一时有些犹疑,面对这个蔡老师,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老金的眼力比孙中原差得远,但是市场行情还是很熟悉的,这玉琮的具体估价他一时拿不太准,可也能看明白,三十万如果收了,那肯定是大赚的。
如果按照百分之五,孙中原收了,这东西给他六千。但是,这要是孙中原因为这个赚大发了,没准儿还能再给他点儿彩头!
“孙先生,既然是好东西,价钱也合适,那就直接收了吧,蔡老师还等着用钱呢!”老金笑呵呵说道。
见孙中原的样子,蔡老师道,“孙老师,你要是觉得贵,我可以再便宜一些。不为别的,就看你是个真懂行的!”
蔡老师这么一说,孙中原更是作难了,“不是价钱问题。”
“蔡老师你稍等,我和孙先生说两句。”老金说完,硬拉着孙中原走到一边,“这么好的机会,这东西要真是西周的,三十万收了,必定大赚一笔!孙先生你在犹豫什么?”
孙中原看了看老金,“价格是没问题,不过我看蔡老师是个实诚人。”
老金愣了,“孙先生,我看你应该对行里的事儿很熟悉,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今天你不要,以后也有人要,蔡老师能拿到手的,始终是三十万。”
“我当然不是不要!”孙中原应道。老金这句“以后也有人要”让他忽而皱了皱眉头,接着便立即说道,“好,那今天先收了再说。”
老金连忙笑着点点头,跑到蔡老师面前,“成交成交。三十万就三十万。”
孙中原冲蔡老师点点头,“我用手机转账,蔡老师你报个账号吧!”
蔡老师却先走进了屋里,拿出了两张合同。这合同肯定是他早就写好的,字体清秀挺拔,端的好看。上面只是空着数额和买卖双方。
孙中原签了字,转账的时候点了个“加急”,蔡老师的手机几分钟后就来了短信提示。
离开之前,孙中原和蔡老师互留了电话。
在出租车上,孙中原又给老金转了一万,本来应该是六千,但是孙中原多转了四千。老金很是高兴,“孙先生,这东西必定卖个大价钱!”
“到时候亏待不了你。”孙中原明白老金的意思。
抱着枣木盒子回到阁楼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不过孙中原却没感到饥饿。
他心里始终有点儿别扭。
蔡老师的寒酸之中透出的气质,对老娘的孝道,还有孩子虽然没什么锦衣美食却对父母无限依赖的亲情,都让他觉得这个漏儿捡得很不舒服!
或许,只有他这种从小无父无母的人才能体会。
坐下抽了好几根烟之后,他不由拍了下桌子,“算了,我就傻逼一回!”
掐掉烟头,他拿起手机给蔡老师打了回去。
“拍卖?”当蔡老师听孙中原说完,不由愣住了。
“这东西拍出的价格,可能会比你想像得要高得多。你如果愿意,这东西算咱俩一起拍的,而最终的成交价减去三十万和佣金,赚的钱咱俩平分。”孙中原道。
孙中原倒也没高尚得过于泛滥,这东西他既然过手了,总是要赚些钱的,所以提出了两人平分的想法。实际上,这东西随便拍拍,蔡老师能赚到的钱,就会让这三十万相形见绌。
蔡老师沉默了一会儿,他已经拿到三十万了,而且签了合同,这笔买卖已经完成了。而孙中原说的,简直就是给他送钱!是把孙中原自己应该多赚的钱拿出一半来给他!
虽然,确实是因为他的东西才赚了钱。
“孙老师,咱俩素不相识,你这是?”
“我本来就是拍卖行的,也能增加点儿业绩。”
不过,孙中原的这个理由,就连蔡老师也不相信。但是他能明显感觉到孙中原是好意,而且也不可能有恶意,因为他本身没有什么能让孙中原赚的便宜。
“那······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行,那就这么定了,你先照顾老娘。这东西上我们拍卖行的秋拍,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到钱,到时候我再联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