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交谈,城内敢过来打搅的不多,转头一看,却是王虎、王雄两人,在他们身后几步远还跟着一位,居然是孙五。
王虎神情肃重,王雄倒是比白日里轻松许多,孙五远远的有些焦急,可也自知身份,等在一旁。
“怪不得我们兄弟出太原城的时候听到老鸹乱叫,敢情应在这边,自寻死路就是说这个了。”王雄上前自嘲了句。
王虎则是肃然,摇头粗声说道:“任谁也想不到鞑虏会入寇,更是如此大队,这等规模几乎是国战了,可事先没什么风声传过来,咱们遇到了,只能说是命里该着,既然遇到,咱们就得琢磨怎么活下去。”
说到这里,王家兄弟对视一眼,王雄收了笑脸问道:“秦老爷,东主,你们二位觉得鞑子会不会攻城?”
“会,一定会攻城,打进来都这么有章法,退出去的时候也不会乱来。”朱达回答的很直接。
王雄先是愣了下,随即压低声音说道:“既然东主看出来了,那就知道这城是无论如何守不住的,城头这些人装装样子还好,别的指望不上,可现在出城逃跑也是死路,我们兄弟倒是想出个法子。”
朱达和秦川交换了下眼神,转头示意王雄继续:“鞑子破城后烧杀掳掠肯定会有,但不会折腾太长时间,只要能躲藏过这几天就会无事,要说躲藏,无非是城内找一处地窖,可鞑子进城后肯定要拷掠逼问,只要那地窖无人知晓就好,有地窖的都是大户人家,狠狠心把人杀光,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躲进去就好。”
“不用那么麻烦,城里有几处没人知道的地窖,到时候你们护着我义父一家人躲进去,该做的准备要准备好。”
“东主,怎么会没人知道,有活人就会知道。”
“原来的住户都已经被我灭门了,后面的人不知道地窖在何处。”
听到朱达的这个回答,王虎和王雄愕然,“灭门”这个词被如此淡然的说出,就好像说吃饭喝水一样。
错愕后,王雄反应过来一件事,盯着朱达问道:“东主不进地窖吗?”
“不进,我要拼到底。”这回答同样很淡然。
王虎和王雄一时无言,都是神情变幻,王虎想要说话,却被王雄拦住,王雄踟躇片刻先叹了口气,闷声对朱达说道:“东主,若是我兄弟年轻个十几二十岁,就和东主一起打到死了,对不住。”
“你们是我请来的客卿,没什么对不住的,我义父一家就托付给你们了,孙五,你有何事?”朱达没有去说太多,直接喊孙五上前。
孙五快步走到跟前后,简单见礼,颇为惶急的说道:“老爷,这城内定然有教众聚集,还要尽快严加查办,不然会扰乱人心,甚至会和鞑子里应外合。”
白日里孙五在操办筹备粮草,少不得要征调城内百姓劳力,孙五听到了有些人的谈话,这些交谈看似平常,却让教门出身的孙五留了心,无非就是“大难临头,还要求神拜佛”之类的言语。
愚人求神拜佛是小事,可引导他们的人搞不好会让民心偏离,甚至会引导他们其他的叵测举动,孙五深知其中危害。
方才议论的事自然不会让孙五知道,可孙五的禀报让每个人都是凛然,朱达点点头,干脆利索的说道:“请义父主持,两位教头带队,孙五带路,聚众为首的杀头示众,教徒一概抄家,打散编入苦役,今晚就开始,一个都不要放过。”
对这个处置,每个人都没有异议,孙五说完之后又自觉的走远些,朱达扫视三位年纪比他大很多的中年人,严肃无比的说道:“鞑子破城已经是必然,在那之前,咱们自己不能自暴自弃先乱,鞑子一刻不攻,我们就没有走到死路,要是自己先乱,不管打或者不打,我们已经死了,要拼要躲也要有个章法!”
几人都是点头,王雄神情复杂的看着朱达,感慨说道:“东主这个年纪就临阵不惊,可惜了。”
朱达没理会这感慨,盯着秦川说道:“义父,城内就交给你了,只要城门不被打开,城内就不能乱,城头守卫也不能饿到冷到,义父能做到吗?”
“我是长辈,我还没乱了分寸!”秦举人闷声回答,话语中莫名带了几分火气。
朱达点点头,对面前三人抱拳说道:“城内种种,拜托诸位!”
相比于朱达的严整肃穆,为找到活路而兴奋的秦川,绞尽脑汁想着求活的王氏兄弟,都有些失措,朱达也懒得理会了。
等一干人都下城之后,纪孝东等家丁头目集中过来,纪孝东询问说道:“老爷,今夜怎么值守。”
“该放哨放哨,该睡觉睡觉,不要自己吓到自己。”
这回答让家丁和差人头目们都有些错愕,此时局面不该是如临大敌,所有人该连轴转吗?怎么老爷回答得如此冷静平常。
“鞑子也是劳累一天,今晚该睡觉歇息,再说了,对这等大军来说,巴掌大小的城池,犯得着玩什么花样吗?”朱达没好气的补充两句,众人这才恍然,只是有多少人能真睡得着就不好说了。
天彻底黑下来,视线所及内的蒙古营地也开始变得安静,紧绷了一天,确定自己要做什么之后反倒放松下来,然后疲惫跟着泛起,朱达也禁不住打了几个哈欠,不过他还顾不上睡,叫上一队人沿着城墙走了一圈,每当路过城门处还要上上下下看城楼处的防御。
蒙古人只在西边田庄处和北方远处设立营盘,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