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有人喊出有刺客的时候,泽宁还以为从殿外闯进刺客来,他正纳闷呢,哪有刺客这么傻,光天化日的闯进站满了人群的华盖殿行凶杀人。
可当刺客从木箱子里飞出来的时候,他并没有多想,本能的护住朱祁镇,就像守护自个儿的小弟弟一样,如果山壮遇到这个突发事件,他也会这么做的。
可是,那一日,他自个儿却被那个漂亮女贼的飞刀吓得尿了裤子,可见,他并非是一个不怕死的人,“本能反应”这个说不清楚的玩意,在不同的环境下,往往会有不同的表现结果。
锦衣卫们听到朱祁镇的喝声,急忙人停下来,看了看朱祁镇,又看了看太后,不知道究竟该听谁的。
杨士奇大声奏道:“皇上,太后,老臣以为,应该将泽宁押入天牢,严加看管,不许与任何人接触,着锦衣卫查明真相,再定罪不迟。”
打心底里,杨士奇就不相信这个女刺客是泽宁派来的,杨士奇查过他的底细,干净的就跟一张白纸似的,泽家庄就在皇庄里,祖孙三代,一直清清白白的隐居在那里,又确实是功臣之后,不愁吃不愁穿,犯不着犯上作乱,杀了皇帝,跟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再说了,杨士奇已经老了,等到泽宁爬到内阁这个位置的时候,杨士奇早已埋骨枯荒,二个人没有直接的利害冲突。
“泽爱卿不会刺杀朕的,不会的,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欲将他置于死地。”朱祁镇这才注意到泽宁脸上的伤痕,囔道:“你们看看,泽爱卿为了救朕,以身犯险,替朕挡了刀,他岂能会害朕呢?”
张辅不置可否,一言不发,朱勇不明真相,不敢胡说,杨溥跟杨士奇是穿一条裤子的,当然赞成先押入天牢,再查出真相。
张辅和朱勇的态度让她感到很不爽,杨士奇和杨溥的奏请,更让她愤恨,太后这才发觉,她这个活生生的皇太后,远远顶不上一个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老太婆。
“本宫祖孙三代,老的老,小的小,只有本宫尚能执掌内宫,协理朝政,你们世受皇恩,太皇太后尚在人世,你们就开始欺负起我们孤儿寡母,历代先皇仙灵在上,你们对得起他们吗?”
太后咽咽戚戚,当着四位文武大臣首领的面就开始撒泼,四个人无不感到为之震惊,这位皇太后一直藏在内宫,与仁宁寿隔着乾清门相望的慈宁宫里,是要学着太皇太后垂帘听政啊。
如果她正能像太皇太后圣明通达,勤政爱民,那还尚可,反正已经有了太皇太后这个先例,可这一位的见识和派头,与太皇太后比起来,似乎差的太多了,这是皇家的事情,况且,还没到真正到了要拿上台面讲的时候,谁也不敢就这事争个上下来。
这四个人,无一不是经历了从朱元璋开始的六代皇帝,当然,朱允炆,朱元璋的长孙,已经被朱棣给屏蔽了,没有人敢提,更不敢将其算在大明先皇之列,因此,这四个人都是历经五代皇帝,四朝老臣。
“启禀太后,刺杀皇上的刺客究竟是由谁主使,还有哪些余党,仍然没有查明,刺客已经死了,唯一的线索就落在泽宁的身上,如果贸然将他斩了,追查幕后相凶的事情,恐怕就会断了线索,请太后明察。”
张辅到底还是开口了,他的话,其余三人都极为赞同,太后也感觉自个儿刚才的表现有些过了,本来,她是想借着泽宁的人头立威,没曾想,反而把自个儿的短处暴露无疑,尴尬之极,一张俏丽的粉脸,胀得通红。
他们五人你一言我一语,却没有一个人跟朱祁镇商量半句,朱祁镇似乎已经习惯了,并没有振臂一呼的觉悟,任由他们操纵着刺杀一案的趋向,只关心泽宁一人,朱祁镇对泽宁有着一种没由来的信任,况且,他还替自个儿挡了刀呢。
泽宁被投进了戒备森严的大狱,众多锦衣卫严密把守,没有太后及四位柱国大臣的联名手谕,任何人不得接近他,否则,就地处决。
刚刚还是天之骄子,蒸汽伯,当今皇上的宠臣,太皇太后留给朱祁镇的贤世良臣,转瞬间就被打入地狱,作为当事人,泽宁稀理糊涂,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连喊声冤枉,都不知道该从何处喊起。
这是钦命的案子,谁也不敢马虎,泽宁想找个人打听下消息,任他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理睬他。坚硬的巨石板为地,巨石块为壁,比他的大腿还粗壮结实的硬木为柱,那个比他的头顶高出二米多的小窗户,小的连他的脑袋都挤不出去,地上满是枯草,跳蚤乱飞,老鼠横行。
泽宁哪里吃过这个苦,伙食就更别提了,恶心到他闻都不想闻,唯一的美味,就是冰凉的清水。
这么大的事情,太皇太后不知道是否得知,泽宁期盼着,朱祁镇能第一时间去找太皇太后,那是一位明白人,不会相信刺客案是他做的。
然后,泽宁唯一的期望,已经直挺挺的躺在了寿床上了,太皇太后终于熬不住岁月的摧残,薨了,通俗的说,去世了。
当然,泽宁是不可能知道这个消息的,突如其来的灾难,不仅降临到了泽宁身上,也降临到了清宁宫庄,太后第一时间赶到了蒸汽伯府,宫里发生的事情,这里一无所知,京城九门封锁,无人能够进出,当然,除了太后这样的特权人物。
跟着太后前来的,有金英,还有兴安,由于高平的背叛,清宁宫庄完全沦陷于泽宁之手,加上金英的妻侄周广裹进宫庄的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