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柳奇一打手势,大家都停下脚步,志远和竹青就慢慢出了村子。
时已深秋,遍野的庄稼都已收割,露出光秃秃的大地。一群麻雀在田间觅食,见有人来,“呼啦”一声飞走了。
志远似乎长高了不少,比竹青高出半个头,穿着军装,打着绑腿,腰板挺直,双腿匀称而有力。他还是那样文静,但却透露出战斗生活留下的成熟和坚强。
在志远眼里,竹青也长高了,那青涩减退了几分,显出一番成熟之美。
志远告诉竹青,他们项湖支队上升为正规军后,打仗很顺利,后来得了独立连的番号,直属团部指挥。而且,听领导说,可能升格为独立营。
竹青欣慰地说:“志远哥,你进步很快啊。”
志远说:“我一个庄稼人家的孩子,现在领兵打仗了,这还不都是让小鬼子给逼的。”
竹青说:“志远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你现在还练功吗?”
志远说:“还练,但不像之前那么勤,只保持功夫不丢。”
竹青说:“你事情太多了。”
志远说:“我的心思主要用在打仗上面,我得对这一百多个兄弟生命负责。战场上稍微出点差错,就要死很多人。”
竹青说:“这事我不太懂,但觉得挺有学问的。”
志远说:“竹青妹妹,我觉得你进步挺快的,今天要不是你的帮助,这一仗不会打的这么漂亮的。听说这一年你和猴子哥做了几件大事,对你挺有锻炼的。”
竹青说:“我们那都是小组作战和单兵作战多,不像你们大兵团作战那么热血。”
志远说:“那种战斗更加险恶,更需要智慧。”
竹青说:“我们对付鬼子很多时候都用得上武功。”
志远说:“家乡那边的情况你知道吗?”
竹青说:“我出来之后,一共回过两次方庙。第一次回去,老爷和方家全家三十五口人,都被黑龙会杀死了。第二次回去,我父亲和弟弟都被鬼子杀死了。”
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志远沉默了,拳头捏的“咔咔”响。
志远说:“我家的情况知道吗?”
竹青说:“没有什么大的变故,还都平安。”
志远舒了口气:“谢天谢地!”
二人沉默了一会。志远说:“竹青妹妹,猴子哥还好吗?”
竹青的眼泪又下来了:“志远哥,我们三个人一起从家乡出来,命运把我安排在猴子哥一起,现在命运又把我和猴子哥分开了。”
志远说:“你刚才说,最近几个月一直和猴子哥分开执行任务,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妹妹,你不要难过,告诉我,猴子哥欺负你了?”
竹青就把在沂水县城和猴子失散,以及后来见到猴子和狼女在一起的事作了介绍。
竹青说:“我父亲和弟弟都被鬼子杀死了,我没有家了,我在只世上没有一个亲人。我是个女孩子,我希望有个归宿。我就把八路军当做自己的家,把你和猴子哥当做我的亲人。”
竹青哽咽了一会,说:“命运把你送到远离我的抗日前线,只把猴子哥留在我身边,我的心除了抗日,就全在他的身上。志远哥,我这样说,你生气吗?”
志远说:“妹妹,我没那么小气。”
竹青说:“我从来都没有想到,猴子哥他会背叛我……”
他们来到一个土坡上,志远说:“妹妹,我们坐会。”
二人在土坡顶上坐下来。时已黄昏,落日的余晖斜斜地照过来。天特别高特别蓝。大平原显得空旷而辽远。远远望去,衰草连天。
志远说:“竹青妹妹。请听我一句话,你看到的也许只是事情的表面。事情的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这是需要弄清楚,才能下结论的。我觉得你的判断,还是比较轻率的。”
竹青说:“志远哥,我多么希望我的判断是错误的。可是……”
志远说:“竹青妹妹,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投宿项湖口客栈那天晚上的事吗?”
竹青说:“我当然记得。”
志远说:“那天晚上,我和猴子哥为了你,决定打一架,后来是你制止了我们。我们当时约定,等到打完鬼子,看谁消灭的鬼子多,就和你在一起,另一个人自己走开。”
竹青的脸红了说:“志远哥,这事我记得。”
志远说:“那时候,我们都信誓旦旦,说得像回事。但现在回想起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其实,我们三个人情感上的事,决定权还在你的手上。”
志远眼睛看着远方说:“你有权在我和猴子哥两个人中选择一个更优秀的,你还有权在我和猴子哥之外的人中,选择一个你更加喜欢的。作为我,只是竭尽全力去做好自己。”
竹青说:“志远哥,你是我最为敬重的好哥哥。”
志远说:“我现在的生活就是打仗,也许明天就会飞来一颗子弹,打中我的心脏,我基本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事。但我没有忘记这件事。这件事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竹青说:“志远哥,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不是说忘就能忘记得了的。竹青知道你的心。”
志远说:“我会谨言慎行。我还要告诉你,在你结婚之前,我是不会谈论这事的。”
竹青的眼泪又下来了:“志远哥,你不要这样。”
志远说:“妹妹,我不相信猴子哥会背叛你。猴子哥看似生性粗疏,没个正经,其实是非常重感情的人。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俩只能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