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过城门,太子谆便打马向另一个方向去了,祁采采在车中困顿地打盹儿,脑袋一点一点的,惹得对面坐着的昭阳大长公主派的侍女忍俊不禁。
便是分开了,祁采采也不知晓是有那么个人一路护送她回来的,只是梦中云山雾绕辨不明身在何处,亦看不清那些繁杂的面容,光怪陆离好不蹊跷,既睡不踏实又难转醒,便吚吚呜呜说起了呓语。
昭阳大长公主的侍女心算着快到了,一路平安无恙,倒松了口气,却是京城的风邪,刚思想罢马车就急急刹住,她便与正睡得迷糊的沈家娘子撞在了一处。
车夫的呵斥带着怒气,俨然是有人擅自拦了车架。
脑袋被撞的昏昏沉沉,误当作刺客偷袭,祁采采条件反射地将侍女护在了怀里,眯起眼睛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贸然拦了沈姑娘车架,多有得罪,还请下车一叙。”
听着声色耳熟,虽一时想不起是何人,却也放下了戒备,祁采采朝侍女温和一笑,柔声道了声小心,翻身下了车。
昭阳大长公主的侍女可将刚才的每一幕都刻在了心里,当然也未有落下沈家娘子潇洒撩帘子跳下马车的动作,小脸不自主红了红,半卧在车里怔愣住,竟忘了跟着去。
“姜晏殊?”祁采采在见到堵在车前撩发的姜宴殊时脱口而出一问。
“哦?沈姑娘识得在下?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姜宴殊也不管沈姑娘沉凝的面色,自说自话道:“车中可还有人?沈公子可在?”
祁采采心中咯噔一下,暗道姜宴殊是发现了什么?找沈公子怎么找到她这来了,她现在可是实打实的女儿家,连套男子的衣服都没带,连变装都没戏。
“就我一人,你有何事?”祁采采这才觉着自己没个遮掩出来见男子是有不妥,且她更怕姜宴殊认出她来,忙以袖掩面,将嗓子捏得更细弱。
这一系列小动作姜宴殊倒是没注意,他一心盯着马车看,直觉告诉他沈秦微定在车上,可大概是因为姜宴几之前三两次冒失的举动搞得沈秦微一直躲着自己,这次他特意留在城里没去聚景园参宴就是想邀举子们出来笼络一番,可去沈秦微的小院找了三次,沈秦微的丫鬟才道是家中公子与堂姐去了庄子上,不知归期。姜宴殊也不能冲到沈家庄子上去寻人,便将举子相聚的事延后了,可这回儿他着急着慌来堵车可绝不是因为他思之如狂,实乃礼部传出个消息,姜太傅命他今日就找到韩清与沈秦微这二人,多加款待,势必要在放榜前将二人拉进姜家阵营里。
姜贵妃如今被贬,后宫便脱离了姜家掌控,姜太傅此刻分身乏术,还能专门嘱咐姜宴殊去拉拢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举子,实是因为礼部收到皇帝亲笔的密函,钦点了二人入榜,故而消息一经泄出,这二人便成了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但却不是所有人都会在此时前去拉拢,毕竟还有殿试在后,花落水手暂时还难有定论。
此次会试考卷能得皇帝亲阅还因有三篇文章众考官意见不合,敲不定不主意,甚至辩驳到激动处差点动起手来,还是姜宴殊从中调和,众人卖姜家的面子听了姜宴殊的话将试卷呈给皇帝审阅。
试卷皆是弥封后誊录人用朱笔誊抄的朱卷,事先谁也不知这三人姓甚名谁,单纯从策论的内容来讲这三篇是高分或是低分只在一念之间。
会试策论篇题目——论天下大势,皇帝对韩清与沈秦微所言国之现状与社稷大局颇为满意,沈秦微在文中含沙射影大雍派兵增援回纥之战,将实情几乎分析还原出来,令皇帝瞠目,而更令皇帝惊叹的是韩清一篇《治国策论》,其中提出八条治国要点,就只其中一条:“实政陈,则臣下有所禀受,黎民有所法程,耳目以一,视听不乱。”皇帝阅之感悟颇深,放榜的日子还未到就先提了这二人,而还有一张被呈上的试卷却没有这好运气,皇帝直接将这卷子毁了,也就无从得知卷子是何人的,只知皇帝对此卷怒评了句“无稽之谈!”
姜宴殊得了消息比当初自己高中还欣喜,立马先去找沈秦微,甚至准备好驭马去京郊沈家庄子上寻人,毕竟这回儿有了个正儿八经的理由邀他一聚。还好下人聪慧,先打听到了沈家庄子上没有去小郎君,只有沈尚书与夫人,而沈家娘子正乘了车回城,姜宴殊这才拦在了往沈府的必经之路上,深信无疑沈秦微与沈小慎是同乘而归。
索性无赖般缠着沈小慎又道:“沈姑娘你喊他下来吧,在下有正事。”
祁采采语塞,这姜宴殊莫非真是有龙阳之好?
“姜公子,我家姑娘白日受了凉,这是赶回府休息的,还请行个方便。”
昭阳大长公主的侍女不知何时站在了沈小慎身后,倨傲却不失礼数的扶了沈小慎就要回车里,不给姜宴殊多话的机会。
见车上的人不是沈秦微,姜宴殊有些怅惘,就呆呆地站在马车前出神,车夫一甩鞭调了个方向自他身边擦过,姜宴殊这才回过味儿来,对着驶走的马车喊道:“沈姑娘你若见着沈秦微替在下告知一声,明日午时灵山客见。”又唯恐沈小慎不帮,威胁道:“如未见到他在下便只有叨扰府上了。”
姜家大公子在街上堵沈小慎的事自然被昭阳大长公主的侍女传了回去,昭阳大长公主倒没想着姜家大公子会是个断袖,反而心中警钟长鸣,觉着小慎这么好的丫头就要成了姜家媳。没能按捺住烦闷,昭阳大长公主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