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奴婢招了,奴婢什么都招了。”一个丫鬟冲开众宫女的拦截,扑倒在祁采采身前,先一步跪在了满地碎瓷片上,鲜血顿时和着茶水四散开来,端得是触目惊心,然这丫鬟却似无所觉,一个劲的叩头,嘴里念叨着:
“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姜侧妃有孕后地位渐高,奴婢起了攀附的心思,但姜侧妃却嫌奴婢蠢笨不搭理,反而对与奴婢共事的丫鬟起了招揽的心思,那日奴婢正巧看见她二人在那楼上,起了嫉恨之心,遂故意将姜侧妃推到,当时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钗儿,对,钗儿,还有姜家的二公子,都可以证明是奴婢下的手,此事和姑娘无关……”
说到最后兀得哽咽出声,哭得却不是自己身上的痛楚,而是为主子心痛。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祁采采错愕地看着血泊里的钏儿,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只记着那日梦里的情景,此时仿佛再现,颤抖着伸手去拉她,嘴唇上下打着哆嗦,艰难开口:
“钏儿,钏儿,起来,你这是作甚,你这是作甚啊!”
“你们这些个腌臜事与本宫侄儿何干?掌嘴!”姜贵妃对那日丽沁园阁楼中的事她也有耳闻,她那顽劣的侄儿确实尽做些猪狗之事,但却轮不着一个丫鬟置喙,休得在宸妃跟前失了脸面。
宫女们再不耽搁,准备左右开弓打个响儿。祁采采先一步抓了宫女高举的胳膊,眼中喷火,宫女被盯得发毛,后退着跌坐在地上。
眼见祁采采要动手了,一直被拦在外围的金珠早急出了泪,趁着空儿冲到祁采采身边,将她紧紧扯住。
“不可,不可啊。”金珠在心中念着,朵朵无奈化作离别泪落在钏儿脚边,钏儿的身子抖了抖。
金珠知道她也哭了,金珠懂钏儿,明白这傻妮子今日一番毫无疏漏的话是这些日来寝食难安想出来的说辞,金珠明白钏儿早就做好了为主子去死的打算,金珠清楚这是钏儿恨她自己没能护好主子。
所以太子妃啊,让钏儿的死有意义吧。
那一瞬,祁采采看着金珠的眼睛,读懂了她的心事,红了目,怔怔地,怔怔地盯着姜贵妃,她祁将军之女祁采采从不贪生怕死,只是便宜了这些恶人啊!
姜贵妃见着祁采采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就气恼,真当她还是未来皇后呢,如此张狂!不免冷笑道:“呵,好个护主的贱婢,好一出主仆情深。你说你有意攀附侧妃,可有证据?”
一看便知钏儿想替祁采采认罪,这种人又怎么可能会和姜鹭闲有关系呢,故姜贵妃作此一问,不过是想当众打祁采采的脸面,到时候再给祁采采判个诿卸的罪则,多罪加身,不信她不死。
钏儿不理祁采采的拉扯,执拗地跪着,出人意料地回道:“奴婢之前所居的屋子衣箱中有玉绮殿宫人的衣裳,娘娘若不信叫人拿了钥匙去看便是。”
字字铿锵,一时倒将姜贵妃唬住了,沉吟了片刻姜贵妃指了南熏去取,又对身侧的宫女指派道:
“将关在柴房那丫鬟带过来,对了,顺便将侧妃一道叫来。”
就算有物证又如何?姜贵妃蔑视着祁采采和钏儿,眼神如同看将死之人,她不仅叫来勾引她侄儿那贱蹄子,还有姜鹭闲那蠢货,有当事人在,看这主仆二人如何隐瞒,这贱婢如何包庇她主子!
宸妃恰在此时浅笑着开口:“姐姐是不是忘记了鹭闲那孩子还未出小月子,受不得风,秋末寒凉,恐怕来一趟落下病根就惹人心疼了。”
话说得滴水不漏,言辞间仿佛宸妃才是姜鹭闲的亲姑姑。
“宸妃倒是想得周全,如此便作罢吧。只是闲儿心善,本宫怕她有委屈憋着不说。”姜贵妃皮笑肉不笑地回着,宫女正好新换上了水温适宜的香茗,姜贵妃立马端过茶盏酌着,不再看宸妃。
那边宫女避过了跪在碎瓷片上的钏儿,将地上的茶渍血迹擦干,霉味混着血腥味掺杂进黄熟香的缭绕中,引得人作呕。
俄而,两个宫女拖着一个脏兮兮的女子进来,女子囚首垢面,只剩一双秋水含情眼能认得这是钗儿。
钗儿畏畏缩缩地窥伺着每一个人的表情,眼神划过钏儿面上时却不想钏儿也在看她,钏儿依旧跪得笔直,此时的形容也不比钗儿好多少,甚至看着颇为触目惊心,宛如地狱罗刹来找钗儿索命。
只一眼钗儿便别开脸去,厚重蓬乱的头发重新挡住眼睛。
“你这贱婢还不如实道来当日事情原委?”
姜贵妃将茶盏重重撂在桌上,厉声呵斥钗儿,吓得本就魂不守舍的钗儿几个激灵,良久才斟酌着说道:
“奴婢,奴婢什么都未看见。”
“本宫怎听闲儿说最先听到的就是你的叫声,你若撒谎,本宫有的是大刑伺候!说!是不是祁氏扇了闲儿她才倒地的!”姜贵妃哪想这人证竟没了用处,声色尖锐地叫道。
钗儿将头低地更低,闪躲着身后宫女钳着她胳膊的大力,关她这些日子她早已想明白了决口不能帮着姜贵妃定了废太子妃的罪,她现在能活着全拜姜贵妃需要足够的证据让皇帝下令杀了废太子妃,但废太子妃一旦死了,她也就没了价值,一个与姜家二公子做下苟且之事的丫鬟姜贵妃不可能放过。
“当时奴婢一直在哭,只是突然看见侧妃身下流了好多血,奴婢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见钗儿咬死不松口,姜贵妃如水进了油锅,耐性耗尽,若不是皇帝不全信姜鹭闲的话她也不必如此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