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杉没有回来。
程繁等了很久,童小蔓哭了很久,但是老杉还是没有回来。
.......
在地上粘着沙土的包子没有冒出热气,面皮吸水之后变得十分干燥,像是萎缩的花儿。
中年人憔悴的脸上有着浅浅的微笑,佝偻的背卷起,就像他从海里捕到的一只海虾。他的胸口上留着一个沾满血的匕首,血还在缓缓流淌,把那两块秋叶般的锦布染上殷红的血色。
程繁静静看着这个倒在血泊之中的中年人,还有滚落到不远处的四个包子。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微微发白,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还不知道如果不是那位襄国的将军李雄略施手段救了他一命,他的下场会和死去的老杉一样。
程繁能够猜到,肯定有人还要杀自己,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侥幸逃了过去。
他忽然想到了昨天躺在街头询问他们名字的余辽。
“原来如此。”
尽管想清楚了事情发生的原因,他还是难以想象,打人这件不大不小的事会引发如此深仇大恨,竟然会殃及全家,那曲小河的母亲......
程繁虽然跟曲小河的母亲没有什么关联,但她终究还是自己第一个朋友的母亲,于情于理,程繁不想她出事。
可是,目前的事情太多,老杉的死讯童小蔓还不知道,她脆弱的心灵承受不住朝夕之间就失去双亲的痛苦。
最重要的是,这回自己没死成,不久之后,那人肯定会再来一次,让自己彻底消失。
程繁心中发狠,这回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几经思索,程繁还是决定把老杉的遗体背回去安葬。程繁入世之后,老杉是第一个让他感觉到亲切的人,虽然双方未曾有过长时间的交谈,但他一直对老杉的印象很好。
血还是在滴滴下流,留在程繁的背上,染红了他的衣服,有些淡淡的紫色,十分的粘稠,令人感觉非常不适。血顺着程繁的衣服继续往下流,一滴滴留在松软的沙土上,染红了沙土,就像是血色的星点。
童小蔓再也哭不出来了。
程繁看着躺在地上的老杉,然后递给童小蔓一杯苦茶,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他在想着对付那些明枪暗箭的方法,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势必会卷土重来,如果还待在这木屋里,便无异于等死。
对于任何一个有抱负有理想的人,肯定都不会选择坐以待毙,就算不敌,也得战死沙场。
凌可医说过,程繁很简单,也很不简单。
简单的是,他入世尚浅,很多东西都没有了解,在一个正常人看来就像一个傻子白痴。不简单的是,他是从那个小岛上出来的人。
程繁想到了对付他们的方式。
凌可医的房间有一面铜镜,铜镜很古朴,上面有着很多斑驳的刮痕,但镜子里的人却很清楚的呈现出来。
那个青年人脸色微黑,面容凝重地像要滴出水来。
一旁的衣架上挂着一件衣服,那件衣服一看便知道是男人穿的,衣服没有补丁,就像是新的一般。即使没有摊开见其全貌,也可以看出制作衣服的人用心良苦,一裁一缝都极为认真,衣服的其中一个袖子有一个小小的线团,显然制作衣服的人有些着急。
只可惜这件衣服的主人不会再穿了。
程繁搬开了柜子,地上木板的纹理有些细微的不同,程繁将一块木板揭开。
没有想象之中的灰尘扑面而来,一个普通的方形暗格里,有两样东西。
程繁将两样东西都拿了出来,再把木块复原,把柜子搬回到原处。
这两样东西是一封信和一本书。
程繁并不着急翻看,今天清晨,凌可医说的话是给两个人听的,那这些东西肯定是给两个人看的。
童小蔓几乎麻木,她呆呆看着爹爹的尸体,手里的苦茶不再温热,她机械似的呆坐在地上,红肿的眼睛没有半分神采。
程繁摇了摇头,童小蔓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然不多。
程繁先将信拆开,穷苦的百姓没有专业的信纸,凌可医便用黄纸代替,不过展开黄纸的时候,一股淡淡的墨香迎面而来,可以看出,这封信写成不久。
一边看信,程繁一边感慨,这字竟然如此清秀雅丽,既然出于凌可医之手,想来凌可医的身份就更加不简单了。
信的开头没有写明给谁,最后也没有落款人的名字,但无疑是凌可医所书写。
......
“当我知道你是从那座岛上而来的时候,我还是很羡慕你的,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地方,没有世事所带来的烦恼,也没有许多无谓的纠纷。逃亡的生涯确实不好受,与其漂泊,受苦终生,倒不如找一个地方快乐生活,虽然危险常在,可也不枉此生。”
“你要去找你的二师兄,在吴国是找不到的,襄国的崛起是一个人成就的,襄国的能人贤士也就最多,这也是襄国始终强大的原因,你如果去找那就去襄国吧。”
“雪国在冰川之内,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子,你也可以去看看。”
“记住你我在山顶说过的话。”
“这封信是留给你的,那本书是留给小蔓的。”
......
程繁放下信,看向了另一件东西。
书的材料很普通,有一些泛黄,看来应该保存了很长时间。书的名字很普通:《一者杂医》。
看了书的名字,程繁便不再看,他再看了一眼依然失魂落魄的童小蔓,平静说道:“小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