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的手指在薄薄的宣纸上慢慢摩擦着,感受已经风干的墨水构成的文字。
那是一首小诗,诗的名字叫做《静夜思》。
细腻的手指把纸上的文字给摸得清清楚楚,黑衣人像是沉浸在诗的意境中,没有在意客房外竹林里行动的老管家,也没有注意客房里床铺上到正在打呼的程繁。
就在不久前,她还是一个和老管家激烈交战的剑道高手,就在前一刻,他还想在程繁的嘴里敲出一些东西。
……
客房的门被推开,然后关闭,黑衣人走了。
程繁翻了个身,他没有庆幸自己大难不死,没有思考那个人为什么出去,因为……他受不了,已经睡着了。
推开房门,看见是丫鬟忘营那张熟悉的脸,程繁放心了。
与昨天不同的是,老管家没有来。
忘营再次委婉拒绝了程繁一同用餐的邀请,早上的洗漱和用餐宣告结束。
“把东西送回去了,记得来陪我。”
程繁出门,看着东方的旭日平静的初升,府上的丫鬟平静的做事,没有风吹的树叶平静的呈现在人们的面前。
一切都太平静了。
“越是平静的东西,其中掩藏的秘密或者是危机就会更大,在这个时候,阿城你更是要小心……”
程繁默默看着平静乃至寂静地齐王府,脑海里回荡着老人的话语。
这时候他就更应该表现的十分正常和自然,正常和自然到他刚刚来到王府的时候。
所以程繁叫了忘营来陪自己到处逛逛,装作对王府不甚了解,麻痹一切人的观感,正如迎面而来的齐王。
齐王微笑着,显得精神无比,浑然没有昨天晚上的那股酒气和癫狂。
“程繁公子,昨晚睡得可好?”
程繁一愣,这么快就怀疑自己了?
“回禀王爷,在下昨晚难以入眠。”程繁行礼,向齐王说道。
如果说睡得安稳,只怕会加重这个老狐狸的怀疑,再加上自己昨晚本来就睡得不好,有着浅浅的黑眼圈。程繁短暂思考之后,决定冒险一试,冒这个险,风险极小,收益却极高。
齐王走到程繁跟前,深深看了程繁一眼,和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看程繁公子面色不佳,不知有何心事?”
程繁放下了心中的担子,这种直接承认的方式,在此时其实更有作用,程繁笑了笑,说道:“我在想,怎么才能获得王爷的恩准,出府去好好见一见世面,我刚来襄国,很多好地方都没去过。”
程繁再次行礼,说道:“谁知道一想就想到了深夜,彻夜难眠啊。”
齐王点了点头,说道:“那公子昨晚可曾听过不和谐的声音?”
程繁端着下巴,想了一小会,说道:“昨夜我听见很多鸟鸣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齐王说道:“昨夜有奸贼入府,幸好被守卫发现,给赶了出去。”
程繁在心中冷笑,齐王明显是被昨天晚上的事情乱了心智,连这种简单的逻辑也不注意,随口就说了出来。
哪有奸贼敢进齐王府闹事?就算来闹事,也不会是普通的奸贼。
程繁想到了昨天进来自己房间的那个人,昨天他是自己走的,哪有被守卫发现?齐王这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啊。
看来齐王还是不相信自己,那么自己的危险处境就依然没有解除。
得想办法,向他表明忠心才行。虽然程繁并不忠心。
说到忠心,程繁很快就想到了下跪。
且不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在老人二十五年的熏陶下,程繁早早养成了遵守公平公正的意识,对于下跪这种事情自然是深恶痛绝。
尽管身处这个险恶的世界,程繁也下意识地排斥下跪这个辱没自己尊严的方式,要想程繁给齐王下跪,就算杀死他,也绝对不可能。
那到底用什么方法呢?
程繁一时纠结。
齐王见程繁在沉思,叹了口气后,没有说话,转身走了。
“程繁公子,你在干嘛?”
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是忘营送回了东西,来履行自己的承诺……实际上是来服从程繁的要求。
程繁回过神来,发现齐王早已不见了身影,程繁心中一乐,他刚才说想要出去转转,齐王没有多说,也没有表示,那齐王的意思是……默认了?
其实程繁是在忧愁怎样和张青见面,看来这个事情也没有问题了。
……
忘营的心情很复杂。
一个丫鬟和男性客人走在大街上,这不符合公子搭配书童,小姐搭配贴身丫鬟的常理,更何况,她是私自出来的。
按照忘营的美好的想法,当然是陪着小姐一起逛街,买一串糖葫芦,在看一看脂粉和布匹……
一个健壮的大汉躺在大街上,手臂上的肌肉高高凸起,脸色憋得通红,似乎承受了不少的压力,另一个汉子手里捏着一个大锤子,面目狰狞的向这个汉子的胸口砸去。
在大街上杀人,这件事让周围的人们纷纷驻足观看,也包括一个脸色微黑,面露兴奋之色的青年人,他还带着一个小丫鬟。
当大锤快要砸到那个红脸汉子的胸口上时,周围的人们不但没有劝止,反而有些激动,这是人性的凶残与冷漠吗?
不过还有一些胆小的女孩遮住眼睛,不敢再看,比如程繁身边的那个小丫鬟。
大锤理所当然地砸到了红脸汉子的胸口上……的大石上。
……
再到兵器店里看了一些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