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大门外,摆放着一个木笼。
笼中,跪着一名男子,遍体鳞伤。他只穿着一条大袴,赤着上身。
那男子发髻蓬乱,一副蓬头垢面的模样。双手紧紧抓着栏杆,正冲着沈刚大声喊叫。
只是,未等沈刚回复,就见一名力士手持儿臂粗细的木棍,狠狠戳在他脸上。
这一棍,打得那人惨叫一声,便倒在了木笼中,口鼻之中鲜血淋淋,看上去惨不忍睹。
“这是何人?”
“叛教之徒!”
沈刚看见那人,顿时咬牙切齿。
他沉声道:“若非他软骨头,我杭州明教弟子,焉能损失惨重?
只因他一个人,害得数十名中坚弟子惨遭屠戮。不过,幸得明尊保佑,他最终还是落入我手中……九哥不知,老三就是被他亲手抓捕,若不然也不会现在下落不明。”
张道原!
高余立刻反应过来,清楚了那人的身份。
眼中,旋即流露出不屑之色,他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可千万别轻饶了这鸟厮。”
“放心吧,尊者已有命令,三日之后用他来祭旗。”
“祭旗?”
高余闻听,心中就是一震。
他虽非行伍出身,但也听说过祭旗的说法。
一般而言,只有在军事行动之前,为祈求上天保佑胜利,才会杀人祭旗。
如今,杭州已经安定下来,方腊正率部向杭州挺进,很快就会抵达杭州;而周边的州县,湖州陆行儿横扫湖州,大败湖州兵马都监颜坦,已经彻底控制湖州局势。
这种情况下,方七佛要出兵的话,似乎只剩下一个目标:秀州,嘉兴。
方七佛要对嘉兴用兵!
在电光火石间,高余就已经做出了判断。
这三天里,他虽然足不出县衙大门,但是在和那些力士闲聊时,也得到一些风声。
方腊起兵之后,可以说是极为顺利。
睦州、越州、处州、湖州各地捷报频传,却唯有秀州,传来战败的消息。
据说秀州尊者祖士远在嘉兴起事,结果被官府事先察觉。祖士远狼狈逃出了嘉兴,而秀州光明使司行方却被官府抓获,被斩杀于嘉兴城外。同时被处斩的,还有三百余明教中坚弟子,更使得明教在嘉兴的势力被清除一空,损失极为惨重……
嘉兴,是杭州东北门户。
看如今的形式,方腊显然是准备在杭州建都。
所以,他一定会谋取嘉兴,以保证杭州的安全……嗯,定是如此,他们要对嘉兴用兵!
高余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他对高杰很有信心,他的能力的确不俗。
可是,嘉兴毕竟是小县,其防卫能力与兵力算不得太多,如何能够抵御明教叛军?
而且,又该怎样把这消息传递出去?
高余忧心忡忡,但是在脸上却没有丝毫表现。
他在府衙前下马,与沈刚一同走进杭州府衙……杭州府衙的格局和规模,远非钱塘县衙可比。府衙中,守卫森严,至少驻扎了二三百名力士。府衙各个公房,也都在正常运转。高余一路走来,就看到不少人进进出出,一个个行色匆匆,极为忙碌。
“启禀尊者,韦高公子来了。”
在府衙客厅外,沈刚命人前去通禀。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里面有人走出道:“尊者有命,请公子进去说话……沈都监,尊者让你回去,整顿兵马。”
“遵命!”
沈刚拱手领命,然后与高余交代一声,便转身离去。
那力士领着高余往客厅里走,在来到客厅门口的时候,就见妙言一身戎装从里面出来。
两人照了个面,妙言朝高余笑了笑。
这几日里,妙言在有意无意间,曾多次出入钱塘县衙,并且和高余打过照面。
高余知道他的用意,想必是和那妙人一样,对他有熟悉感,所以才会过去试探……不过,当初他和妙人那么近距离接触,妙人都未能认出他来。而今妙言的试探,他自不担心。甚至每次见到妙言的时候,他还会主动招呼,甚至会去寒暄两句。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妙言并未认出他来。
这也让高余更加放心,和妙言点了点头,而后擦肩而过。
他走进了客厅,妙言却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客厅门外,蹙眉苦思冥想……他还是觉得,高余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经过几次接触,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高余。也许,是见过和高余相似的人?
嗯,很有可能!
想到这里,妙言摇摇头,也就不再苦恼,匆匆向府衙外走去。
++++++++++++++++++++++++++++
“九哥,这几日怠慢了,还请见谅则个。”
方七佛一身便装,看到高余进来,显得格外热情。
而高余则不敢怠慢,上前一步,深施一礼道:“尊者方得大光明,事务繁杂,何来怠慢之说?可恨韦九没本事,帮不得尊者,只好在一旁袖手,想来实在是惭愧。”
“哈哈,你我都是明教弟子,不必那么拘束,快快请坐。”
方七佛哈哈大笑,热情把高余引入座位。
他倒是不急于扯正题,而是东拉西扯,聊起了明教的教义。
好在,高余来杭州之前就有所准备。而在来到杭州之后,为了取得明教信任,又专门研究了一些江南明教的教义。事实上,原始明教,也就是回纥明教的教义和江南明教的教义差别很大。不过,江南明教的教义中,融合了很多道教里的思想,从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