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888年的夏州迎来了自党项人占据这片土地之后最严峻的时刻,先是党项首领拓跋思恭被人气死,接着盘踞在西北部定远城的党项第二股势力拓跋思继被人连根拔起。还没等新上位的节度使留后拓跋思谏松一口气,新贵势力天策军大举进占灵州之后马不停蹄的进入关中和杨复恭控制的神策军争夺关中。这样夹在二者之间的夏州成了双方争夺拉拢的一个关键。拓跋思谏一开始打的主意也是利用自己的地理优势左右逢源,但是还没等他和杨复恭达成协议,天策军开始了自己的动作,放出被自己控制的拓跋思继进入夏州和自己争夺党项人的领导权,这样一来拓跋思谏的日子顿时不好过起来,一面要面临天策府的封锁,另一方面又要竭尽全力打压分裂势力拓跋思恭,还要应付不断威逼自己加入的关中联盟。这段时间的拓跋思谏几乎老了十岁,每天在钢丝绳上面跳舞的日子让这位节度使备受煎熬。
“几位,你们看下这份情报。”夏州节度使府内,拓跋思谏匆匆召集手下的六个部落首领和节度使直属的八位将领,还有大祭司紧急研讨刚刚收到的北方情报。
“大汗,这份情报是什么时候送来的?”大祭司是党项人祭神的神官,在党项人的心目中有着独特的地位,所以他首先看了拓跋思谏递过来的情报,看完之后递给其他人朝着拓跋思谏问道。拓跋思恭死后,拓跋思谏能够在短短时间内就能够掌握在局势,和这位大祭司的支持是分不开的。所以见到他问起,拓跋思谏脸色沉重,“今天早上刚刚收到的,十天之前,李玄清率军在乌梁素海击败李存信骑兵三万,连李存信本人都被俘。但是在第二天李玄清就把李存信和俘虏的一万多沙陀骑兵全部放还,本人也率军和天德城守军汇合之后就去向不明。
“大汗,拓跋思继那个叛徒现在在做什么?”情报在这群人当中传递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拓跋思谏手里。这时候节度使十军统领乌图儿沉思半晌,忽然问道。
拓跋思谏掌权之后将情报系统重新组建,直接归属节度使负责,所以所有的前线情报一下子集中到了自己手里,其他将领对于这种前线情报全部靠节度使通报来了解。
“还在宥州,在计划袭取宥州,他策反了野离氏、房当氏两部落的势力集聚宥州境内,现在势力已经做大,加上后面有天策军的支持,几乎已经脱离了我们的预料了。”拓跋思谏叹息了一声,苦笑道:“现在是多事之秋,我们的军队被各方牵制,根本做不到全力以赴去围剿,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逍遥自在,却没有什么办法。”
拓跋思谏的话让在场的人都一阵无奈,现在夏州境内,除了党项人的两股势力,还有天策军的两个营,北部又被丰州天策军虎视眈眈,南边又要应付杨复恭和党项人的死对头沙陀人,几乎四面八方都需要兵力防守,能够调到宥州的军队寥寥无几。而拓跋思继和自己同宗同源,自己的军队有什么特点,有什么缺陷对方几乎闭着眼睛都清楚,这仗兵力不足几乎没法打。
“还有一个消息,沙陀人已经确定加入关中联盟了。大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拓跋思谏见到大家都陷入一阵沉思,缓缓道出了另一个消息。
大祭司听到消息之后脸色变了变,叹了口气道:“李克用的性格决定了,对方绝对不会允许我们也加入关中联盟。我党项人现在的前途一下子变得渺茫起来。大汗,我觉得我们不能犹豫了,我们也要早做决断。这个天下纷乱了一百多年,现在各路势力已经开始了角逐天下的步伐,大唐江山要易主了。”大祭司雪白的眉毛下闪烁着一双看穿尘世的眼光,说出的话也透着一股智者的从容,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暗自点头。
拓跋思谏点了点头,也是叹息了一声,道:“我党项人自古以来就为中原王朝篱籓,能够独自割据一方也是因缘际会,现在这种骑墙之势是难以为继了。本汗今天召集大家想要说的就是这件事,因为李克用的关系我们能够选择的余地已经很少了。我们只能和天策军谈判,争取给我党项族人留下一片栖息之地。”
“大汗,天策军愿意和我们谈判吗?李玄清北部新近打败李存信,那边大军已经开进了关中,末将以为杨复恭绝非其对手,又扶持拓跋思继,断我们后路,我觉得他没有必要和我们谈判的。我们能够答应的,拓跋思继肯定也会答应,而且他肯定会答应的更多,我不认为他会接受咱们。”拓跋思谏的话音刚落,身边的细封氏部落首领丰厚结果话茬道。细封氏在党项八部当中的势力仅次于拓跋氏,他的话就代表了此刻支持拓跋思谏的六部势力的意思。
不过他的话却让周围一片冷场,其他人被他的话一堵顿时都说不出话来。所以拓跋思谏看了一眼大祭司,后者明白了他的意思,咳嗽了一声道:“那么依照丰厚的意思是我们按兵不动,等待双方大战结束,然后调转兵力对付我们吗?”
“大祭司,丰厚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在决定和天策军谈判之前应该想办法解决拓跋思继,这样才能增加谈判的筹码。”丰厚见到大家都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解释了几句之后继续道:“我党项人不能留下给汉人分裂打压的借口和理由。不管是和拓跋思继妥协还是剿灭对方,党项人只有一个主体和天策军谈判,哪怕是投降,也只能有一个声音去代表党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