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尽于此,余下就是尹洙的事情了。
杨浩与沈放匆匆回了沈家庄,一个回房休息,一个去向外公禀报情况。
“三哥,你今天回来的真早!”一进门,杨雪便快步迎了上来。
看到杨雪手中捏着蜜饯干果和鼓鼓的腮帮,杨浩问道:“今天又去见漂亮姐姐了?”
“嗯!”杨雪点点头,像个小馋猫一样笑道:“漂亮姐姐又给了我好多果子蜜饯。”
“那三哥交代你的事情呢?”
“都说了。”杨雪慢悠悠道:“不过好奇怪,漂亮姐姐也说,她向你道歉,你明白的。”
呃……
杨浩微微错愕,为那一耳光道歉吗?
“三哥,你们为何都要道歉呢?你们都明白,我怎么一点都不明白…”
“一点小误会。”杨浩打个哈哈,转而问道:“漂亮姐姐还说什么了?”
“没有了。”杨雪摇摇头,旋即又道:“不过…漂亮姐姐把那个瓶子,就是我们路上用来喝水的瓶子拿走了。”
“啊?”
杨浩顿时吃了一惊,那可是透明的塑料瓶,这个年代完全没有的东西。早知道该完全销毁的,而今落入沈媛之手,不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吧?
“漂亮姐姐也很好奇三哥的背囊,不过娘亲没让她碰…”
好家伙,沈家娘子这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节奏,非得将自个查个底朝天吗?
还有自家小妹杨雪,才发现她的吃货属性,些许干果蜜饯就被收买了。
不过也不能怪她,生长在乡村农户之家,自小能吃口饱饭就不错了,蜜饯干果实属奢侈品,贪嘴也正常。
往后到了东京,得给小丫头提高一下生活水平,穷养儿子富养女,在大宋应该也是适用的。
杨浩没有给杨雪任何的叮嘱,小孩子很容易被套话,说多了反而显得欲盖弥彰,心里有鬼,越发被沈小娘子怀疑。
睡觉!
累了一天,还是洗洗早点睡吧!
谁知半夜的时候,突然被急速的敲门声惊醒。
沈放站在门口,大声道:“杨三郎,真让你说中了。”
……
杨浩全然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语成谶,而且应验的如此之快。
沈家庄的厅堂上,白发老者赫然在座,厅角的烛影下,衣裙微动,想来是沈小娘子也来了。
最要紧的是尹洙夤夜前来,神色匆匆道:“真被杨小哥说中了,今夜收工之后,本官派人隐藏在大堤暗处观察。
发现果然有人悄然前来,在一块土堆下挖掘捣鼓许久,待他们离开后,兵丁前去查看,从下面为挖出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两行字。”
“什么字?”
“小月东边走,此物一出天下灾。”
杨浩顿时心中一震,小月东边走,分明就是个“趙”字,正是大宋皇家国姓。后半句的意思更直白,此物出现,天下将灾荒不断。
此情此景,与元末的“莫道石人一只眼,此物一出天下反”异曲同工,颇为神似。
杨浩不由猜想,兴许弥勒教与元明清时的白莲教有什么关联吧,连造反的图谶口号也是一脉相承的。
“好生歹毒!”就连沈放也一眼看出了其中意味。
灾民们本就惶惶不安,如果再挖出这玩意,被认为是上天示警,定然人心浮动,到时候略加蛊惑,推波助澜,很容易发生动乱。
杨浩相信,要不是大宋江山整体还算稳定,没有到民不聊生,烽烟四起的地步,石碑上肯定会刻着“此物既出天下反”。
而今算是退而求其次,饶是如此,也会有不小的麻烦,足以动摇人心,甚至动摇江山根基。
“李公,兹事体大,此事下官不敢擅专。”尹洙欠身一礼,名为请示,但仍旧有分摊责任,拉挡箭牌的意味。
白发老者沉吟不语,抬头看了一眼杨浩,震惊、欣赏、怀疑、感激……顷刻间眼神中浮现过许久复杂神色。
“杨小哥,你既料想如此准确,想来也有应对之法吧?”
“对对,杨小哥可有对策?”尹洙也转身看向杨浩,颇有期待。
详解灾民安置章程时他便有所怀疑,那东西肯定不是沈放的手笔,多半出自李迪亲笔,才女沈小娘子或许也有参与。
但而今看来,兴许与眼前的杨浩有关联,是以尹洙的态度大为改观,再也不敢等闲视之。
“这个…”
杨浩迟疑道:“兹事体大,按理说不该小子置喙的,不过既然两位长者都问了,那小子窃以为……
既然他们费心费力地将东西埋进去,那就让他们明日挖出来好了,为朝廷献祥瑞,也是有功的。”
“祥瑞??”沈放一脸懵逼,以为自己听错了。
当此之时,厅角的烛影里一个清丽的声音道:“改一个字便是祥瑞。”
……
次日一早,灾民营地照旧开始排起了如厕长龙,然后排着队喝粥吃咸菜。
青壮男子们照例前往黄河大堤,挖土抬石,加固大堤。虽然劳累,但能有碗干饭吃,还能领到米粮,庄稼汉们毫无怨言。
想想前些天食不果腹,卖儿卖女的凄惨情形,而今能靠力气挣口饭吃,简直求之不得。
因此青壮男子们干得很起劲,工地上完全是一派如火如荼的景象。
几名壮汉挥汗如雨,正在掘土,这里要挖一条沟,里面添加石块加固,避免被大水轻易冲蚀。
土质明显有点松,但几人仍旧装作很吃力的样子,使劲挥动镐头。猛然间,一声响动,好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