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火点点,无名躺在渔船的船头,鼾声如雷,唯有一个敞着的酒葫芦陪着无名躺在一边。高粱酒的香味和鱼腥味混在一起,产生一种酸臭的味道。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无名的身上时,无名睁开惺忪的睡眼,伸手一摸,酒葫芦就躺在那里,哪里都不会去。无名将葫芦里还剩余的一点高粱酒倒进嘴里,随手从船板缝里掏出一个塞子,塞住葫芦嘴。无名从船头跳到岸上,向着村头的小酒馆走去。
这是村里唯一的一家小酒馆,掌柜和小二都是一个人,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寡妇,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海螺,村里的老老少少都叫她海螺嫂。
“笃”的一声传来,海螺嫂抬起头来,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无名兄弟,来啦!今儿出海吗?”
无名摇了摇头,径直走到一旁坐下。
“嫂子给你做早点去。”海螺嫂像一阵烟似得飘进了厨房。
“嫂子今天送你个卤蛋。”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线糊放在无名的面前,散发着香气。一眼就能看出来加了海蛎干、小鱿鱼、虾仁,还有切成两半,露出金黄色蛋黄的卤蛋。几叶香菜浮在碗面上,带来清爽的香气。
无名发觉自己已经爱上了这种当地特有的面线糊,只要不是漂在海上,无名每天早上都会来到这里,吃上一碗海螺嫂的面线糊。
无名端起碗来,沿着碗沿“跐溜”就是半圈,滚烫的面线糊带着鲜香的味道直入喉咙,特别的有滋味。
“慢点,烫着呢!”海螺嫂将酒葫芦轻轻的放在桌上,有些嗔怪的说道,顺势坐在无名的对面。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海螺嫂已经习惯了这样坐着,看着无名配着烧酒,将一碗热热的面线糊吃得干干净净。对面这个邋遢的男人,一脸的大胡子,偏生长着一双如深潭般的眼睛,让人看不透,却又被吸引着想要去一探究竟。
自从五年前,海螺嫂的男人去了海神那里,海螺嫂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对另一个男人有了心思。看着这个男人,海螺嫂那被海风吹得有些小麦色的脸上,不由有些发烫。
“哟!海螺嫂,又在看无名兄弟吃面线糊了?瞧瞧,脸都红了。”
海螺嫂刷的站了起来,呸了一声,对着刚刚进门那黑瘦的汉子骂道:“张乌贼,你这老小子就是嘴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给哥也来碗面线糊,对了,也加一个卤蛋!”张乌贼自是不理海螺嫂的埋汰,看着无名碗里的卤蛋说道:“无名兄弟,早啊!”
“早!”无名抬了下头,顺手拿过酒葫芦咕噜噜就是一大口。
“少喝点,对身体不好!”刚走到厨房门口的海螺嫂嗔怪的喊道。
张乌贼已是在靠墙的位置坐下,背靠着墙壁,将一只脚放到了长凳上。听到海螺嫂的话,张乌贼却是抬起头来,冲着厨房喊道:“海螺嫂,你这卖酒的,什么时候也关心起别人喝多了呢?”说完自是哈哈大笑起来。
厨房里传来叮当的声音,也不知道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惹来张乌贼更大的笑声。
“张乌贼,你小子又来调戏海螺嫂了,小心海螺嫂的锅铲把你吃饭的家伙铲平了。”
“海生哥也来了啊?这边坐,这边坐。”张乌贼赶紧起身,将蔡海生让到自己桌上。
蔡海生对着低着头的无名喊道:“无名兄弟,海螺嫂可是这附近几个村里的一朵花。虽然是朵带刺的野花,但好歹也是一朵好看的花。兄弟你赶紧把她收了吧!办酒席钱不够,海生哥借你。”
厨房里又传来叮当的一声。无名抬头对着蔡海生,笑了笑才道:“海生哥,您就别取笑我了。”
蔡海生顿时发出爽朗的大笑声,却是对着厨房里喊道:“海螺嫂,别紧张,锅铲掉地上了吧?”
“别把碗也给摔破了!”
张乌贼也跟着喊道,两人都是大笑了起来。咻的一声,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从厨房里飞了出来,两人忙手忙脚乱的闪避,张乌贼却是连凳子都碰翻了。那黑乎乎的东西噗的一声,正好落在桌子上,却是一块抹布。
蔡海生故意大声叫唤:“砸死人了!砸死人了!快来人啊!”
眼睛瞅见海螺嫂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黑里透红的脸上,一双大眼瞪着自己,蔡海生慌忙住嘴,老老实实的坐好:“海螺嫂,早!”
“早你个头!”海螺嫂砰的一声,将托盘放在桌上,溅起的汤汁顿时飞到蔡海生和张乌贼身上,“啊!烫!”
“烫死你两个王八蛋,看还多不多嘴!”
“不敢了!不敢了!”二人慌忙求饶,看着海螺嫂将碗从托盘里取了出来,自顾自的收起托盘,向着厨房走去,张乌贼却是喊道:“海螺嫂,怎么没加卤蛋啊?无名兄弟都有!”
厨房里传来海螺嫂的声音:“没了,想吃就吃,不想吃滚蛋!老娘还不稀罕伺候你呢!”
“哟!哟!”二人顿时起哄了,蔡海生又是对着无名喊道:“无名兄弟,海螺嫂就愿意伺候你,赶紧收了吧!”
无名只得又抬起头来,冲着二人傻笑,却不说话。
这一次,厨房里安安静静,却是没发出什么奇怪的响动。
无名喝完最后一口面线糊,提着葫芦向柜台走去。海螺嫂正好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从柜台下取出一叠衣服,递给无名:“给,都洗好了,破d的地方也补上了。”
“谢谢!”无名接过衣服,夹在腋下,顺手掏出两枚铜钱,放在了柜台上。
“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