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华丽,五彩金装。金童对对执幡幢,玉女双双捧如意。玉钓斜挂,半轮新月悬空;宝帐婆娑,万对彩鸾朝斗。碧落床边,俱是舞鹤翔鸾;沉香宝座,造就走龙飞凤。飘飘奇彩异寻常,金炉瑞霭,袅袅祯祥腾紫雾,银烛辉煌,胜过天宫。
整个女娲行宫殿宇齐整,楼阁峥嵘,金碧辉煌中又透露出几分神圣庄严气息,轩辕来过几次,对四周的景色熟视无睹。而陶荣、水悭两人第一次来,表情不禁肃然。
与女娲宫一比起来,轩辕庙实在太过寒酸,不过这两人的功德和身份不一样,在人间受到的待遇自然也就有所不同。
陶荣透过幔帐,往女娲圣象看去,仪态万千,光华流转,一对眸子莹然有光,神彩飞扬,虽是一尊玉象,但观之于活人无异,也不知出自哪位大师之手,简直是鬼斧神工。看罢,他忽想起《庄子·逍遥游》中的一段话,不禁赞道:“貌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如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六龙,而游乎四海之外。”
“是何人在此无礼!”
话音刚落,一名姿态万千,容貌端庄的女子在三人面前现身,她左边站着金童,右边立着一名玉女,端是威风凛凛。她话中虽透着责备之意,不过面上毫无生气之状,眉目之中隐隐透露出几分欢喜。
同样是赞美之词,纣王透露的是淫邪、亵渎之意,而陶荣则是称赞女娲天资灵秀,意气高洁。两人所受到的待遇自是天壤之别。
本来玉象栩栩如生,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若定力不够,思想不纯之人,自会像纣王一样陷入其中,如着魔中邪一样。而陶荣道行深厚,心无旁念,这玉象自然也就影响不到他。
轩辕向女娲打了个稽首,径自道:“贫道不请自来,望娘娘勿怪,勿怪!”
女娲笑道:“道友能来我这行宫,令这儿蓬荜生辉,岂有怪罪之礼!”说着她打量了陶荣一眼,目光一凝,向轩辕道:“想必这位就是在西岐战场上名声大动的陶荣吧!”
轩辕点头,陶荣这时打量起女娲本人,果然是绝世之姿,美艳不可方物,怪不得纣王仅看了玉象一番,便对她念念不忘的。
陶荣收回目光,向女娲行了一礼,道:“在下见过娘娘,祝娘娘圣寿无疆!”
女娲目光微动,问道:“你来此有何事?”
西岐战场上发生的一些变故,阐教损兵折将,这每一件事女娲都知道,但她不打算插手,元始的同盟众多,本人是领袖群伦的绝世人物,若在天时、地利、人和俱在手的情况下,连一个截教都收拾不了,那枉为圣人之名。
虽然轩辕倒戈打乱了灭截计划的布局,但不可否认,大势仍在阐教这边。只是令她好奇的是,这一切变故几乎跟陶荣有关,这么一个小人物居然能将封神的水搅乱,实在让人诧异。
陶荣让水悭将他背后的包袱解开,很快一个恶心,还散发腥臭味的头颅出现在众人面前。女娲脸色微变,她身边的玉女喝道:“大胆,敢污娘娘圣眼!”
陶荣无视玉女的喝骂,向女娲道:“娘娘,前日在下与水悭为解朝歌旱涝,作法下雨,未曾想这雉鸡精前来捣乱,水悭一时气不过将她给拿了,一经盘问,才知她作恶无数。修道之人,以天地立心,为万民立业,对于惩恶扬善这事自是责无旁贷,于是在下准备将她就地正法,替万民除害。”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见女娲脸色如常,便接着道:“谁知这妖竟有恃无恐,直言这一切受娘娘所指使,还说我要是向她动手,娘娘知道了定然不会放过我的。我想娘娘乃上古女神,慈悲之心天下皆之,岂容这妖诬陷娘娘娘圣德,故让箕子准备了一场屠妖盛会;一来替世人除害,二来给那些借娘娘名声残害生灵的妖精一些警告,我陶荣虽然修为不高,但是若遇到一个敢有损娘娘名声的,不管是人是妖统统杀之,绝不姑息!”
女娲听罢,不禁微微动容,目光如电,直直盯着陶荣,想从他脸上找出这番话的破绽。可很快她就失望了,陶荣表情诚恳,毫无说谎之态。
这几日朝歌所发生的事情,她又如何不知。对陶荣,她心怀恨意,三妖是奉命行事,任务未完成,被他给斩杀了一个,显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原本是等封神大业完成后,这三妖要留给姜子牙处罚的。
可听陶荣一说,他所作所为既是在宣扬正义,又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大义凛然的让人为他拍手叫好,若是心怀恨意岂不是显得自己不辩是非,小肚鸡肠。况且有轩辕这个和事佬在此,绝然不会让自己动陶荣一分一毫。
对于轩辕,女娲心里有着几分愧疚,当年派三妖去断送成汤江山,这事并没有跟他商量,而是借伏羲之口告诉他的。如今,轩辕亲自来,虽然他跟自己的立场不同,但还是得卖他几分薄面。
女娲心里不由叹息一声,只得收起恨意,向陶荣道:“想不到你境界不高,但心中那份道义不输于世间任何人,着实让人另眼相看。雉鸡精之死乃是她咎由自取,更是民心所向,你所行乃大仁大义之举,我当为你喝彩!”
陶荣闻言,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整个人放松了下来,道:“娘娘高义,在下甚是佩服!”说着他连忙让水悭将头颅收起来。
轩辕看了女娲一眼,忽道:“娘娘,想必你也听说贫道脱离火云洞这事,以后若是有何冒犯之处,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