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黑的石堡墙外,爬满了四阶吸灵藤,这些灵植似是有了灵智,一见有活物到访,立刻窸窸窣窣爬动起来。
只是还未等看似细弱的青藤靠近,丁秋山身份令牌就已散出柔和白光,强大的气息让吸灵藤瞬间抽身回到原位。
石堡极大,远看几乎没有缝隙,唯有站近了细探,才能现一点点巨石垒砌的痕迹。每一块巨石上,都刻画着繁复阵纹,令人头晕目眩不敢多看。
何淼淼不敢以神识触及,甚至根本不敢探出神识来,但只靠双眼观察她都能确定,这处石堡禁锢住一两名元婴圆满不成问题。
丁秋山带着她走到一处较为明显的石门前,神识一动使令牌悬浮于身前,双手翻飞打出道道灵光,在空中聚成符文没入石门之中。
何淼淼几乎不曾听到任何声响,就见石门缓缓上升,露出一条明亮而干净的路来。
她依然不用神识,双眼越过丁秋山后脑勺朝内看去。整个石堡上方,镶嵌了无数高阶照明珠,品种各不相同,山里的海里的都有,聚在一起连城一片星海,最大的几颗正好对应了七星。
石堡四周的墙壁与外部同为灰黑之色,上面以深黑线条勾勒成一幅幅图案,有灵火包裹的鼎中露出半个人身、有整个人从头到腹被剖开露出五脏六腑的画面。
何淼淼一一看去,近百幅巨大的壁画,都是凡俗到修仙界,所有被禁忌之事生成或完成时的情形,有些血淋淋的画面令人作呕,也有些有着别样独特的美感。
壁画下方,是一间间黑色牢房,沿着圆形石壁围成一圈,中间空旷的地面上绘制着各式阵纹,直通每一座牢房。
里面的修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身处与世隔绝的狭小空间,得不到心境历练,很容易崩溃癫狂。
曲无声不在乎她的药引疯癫不疯癫,只要能入药,其余的都不在她考虑范围内。
牢房共九十九间,但丁秋山说过,这里只关了十九人。
何淼淼小心翼翼走在充满阵纹的地上,每踏上一步,都祈祷着不要生任何意外。
“道友,太一岛那两人,就关在这里了。”丁秋山低眉顺眼,半弓着腰指着面前两道黑门,并没有急着动手打开。
“怎的不开门?莫非......已经不好了?”何淼淼心头一跳,九年光阴对外面的修士而言,的确是如流水般一晃即过,可关在这里的人,有着截然相反的感受。
“呃......那个......”丁秋山吞吞吐吐不肯直说,在何淼淼刀子般的目光下,彻底垂下头来,“其中一个神思已乱,另一个并不多话,神情也不曾变过,倒是看不出有没有影响。”
何淼淼一听便知,不好的那个定是胖圆。看着坚不可摧的牢门,她一颗心沉甸甸的,癫狂的修士攻击起来,可是不会分什么敌我的。
但现在容不得她遗憾纠结,时间紧急,哪怕胖圆真的疯了,她也得将他敲昏了带出去!
“开门!”
丁秋山应了一声,再次控住令牌悬于身前,打出比开门更为复杂的手决,符文一闪没入其中一扇厚重黑门。
轻微的嗡鸣声,随着牢门打开而静止,石头面无表情站在逼仄的小间,眼中没有半点光亮。
他已是筑基中期修士,以气息看来境界倒还稳固,只不过,贴在他身上的宽袍不时凹陷一块,连皮肉带骨头都被剜走,用来研制丹药。
他眼珠像是不能转动,眨眼都显得滞涩困难,何淼淼不知他看没看到自己,轻轻叫了一声石头,却见他毫无反应站在原地,不曾踏出半步。
“道友稍候,我先把另一道门打开。”
丁秋山用刚刚相同的手法,激出灵光符文没入旁边牢门。开启的瞬间,里面传出癫狂至极、听不出人声的大笑,紧接着又是一阵大哭,与惨厉到极致的嚎叫。
何淼淼转眼一看,忍不住紧紧捏住拳头,当年白白胖胖的小修士,此时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浑身皮肤被曲无声剥除,只余下红澄澄的血肉。
修士明明能够自愈的伤势,却被她强行止住,甚至还能看到血脉的跳动,和偶尔凸出的森森白骨。
“他...他是好不了了,道友三思。”丁秋山此时惧怕到了极点,这些残酷至极的事不是他所为,但这两人有今日,的确得怪到他头上。
想到这里,丁秋山抬眼瞄了一眼何淼淼,见她脸色铁青、双目欲喷火,他心中一个咯噔,只觉自己怕是得不了好。
何淼淼看着声音早已嘶哑,却止不住惨叫的胖圆,狠狠捏了捏自己掌心,让声音不那么颤抖。
“胖圆,我是淼淼。你若还有半分意识残留,就轻摆右手。”
另一边死寂无声的石头,听到淼淼二字时,手指微微抽动,如同死人的眼珠颤了颤,只是这一闪即逝的反应,何淼淼并未注意到。
她死死盯着胖圆血肉模糊、不断掉落黏稠血丝的手,终于,垂在身侧的右手,轻轻的,抽动了一下。
何淼淼紧咬着牙,恨意与愤怒让她灵息不稳,可此时,她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的伤已经无法恢复,就算出去......若你愿意,我可以......让你就此解脱。”
“只要你动一动右手。”
胖圆癫狂的吼叫哭笑,瞬间停滞,像是清醒占据了上风。可他无舌无牙,只能看着何淼淼呜呜轻哼出声,同时狠狠摆动着右手,似乎用尽了浑身力气。
“我知道了。”
何淼淼勉强压住怒火,轻轻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