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珅身子一震,看着雪鸢充满失望与愤怒的双眼,心中犹如针刺。
眼前的人如师长如亲人,一路护着他逃离,护着他长大,教导他修炼至今,还为护他性命而修为尽失、沦为白发苍苍皱纹深深的凡人。
她对他的要求一向不多,只要他好好修炼,只要他成为元婴、化神修士,就能寻回失落各地的亲族,联合让涂山氏血债血偿!
可他让她失望了。
本是为了让雪鸢余下的几年,在安静与惬意中度过,他才会带着她一起,在两年前来到这个小渔村。
这里静得如同世外桃源,哪怕是忙碌的捕鱼季,也因渔民们的淳朴热情而快乐着。
雪鸢说,她本就是子家护卫,能为护主而死,她一点都不后悔。最后的日子能过得如此平静,她已经很满足了。
每听到这些,他心中都会酸楚难过,在他心里,雪鸢是亲人,而不是随时可以舍弃的护卫。
所以雪鸢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要寻回族人,要复仇,这是他的责任,是高于一切的使命。
直到隔壁的小鱼一日日长大,出落成俏丽善良的大姑娘,悄悄进驻在他心中,让他渐渐忘却了血海深仇,忘却了雪鸢口中被残害的父母亲人。
他有些不愿离开了,至少暂时不想。
他暗暗安慰自己,数十年算什么呢?族人都是寿命长久的修士,而小鱼却只是凡俗中人。他想陪伴她度过短暂的人生,也想让小鱼在他漫长的岁月里,留下一点点痕迹。
儿女情长,却是作为修士的雪鸢,最最看不上眼的!
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她寿元将近都不愿绊住他的脚,时时催促着他离开,前往修士该去的地方。
可自幼带大的孩子,竟为了一个凡俗女子,想要在俗世久留,这让她无法接受。
哪怕贺小鱼是阴灵体,寿元比普通凡人还短,她也无法任由子珅在这里守着,一耽误就是二三十年!
“雪鸢做了一世该做的事,从未违背本心!为了少爷,为了子家,死前当一回恶人,又有何妨?!”
子珅听到她因年迈而颤抖的声音,幽深怨怪的眼神渐渐淡去,只余下惆怅与迷茫。他不知该怎样面对雪鸢,更不知该怎样面对小鱼。
还有子家的仇恨,自己的使命,种种交杂在一起,压在心头让他迷失了方向。
“少爷若肯离去,那小鱼姑娘再无隐忧!若不愿......就请少爷恕雪鸢叛主之罪!”她忽然强硬起来,明明只有炼气中期的境界,气势却不比受伤前弱上多少。
子珅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心中思绪繁杂,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
“明日一早我就出发,寻找进阶金丹的契机,寻找子家族人,从此......再不归来。”
......
何淼淼驾着灵舟回到灵龟岛时,整个岛屿已经热闹非凡,从炼气期到元婴期,都在港口或疾驰或飞行,各色灵光看得人眼花缭乱。
她先传讯给石头,告诉他自己已经归来,不过她要先去城中购买入场令牌,让他安心等待。回讯很快到达手中,看到石头简短利落表示他这几日安全无碍,何淼淼才跟着人潮涌入城门口,排在长长的队伍后方。
这回队伍前行的速度,比前几日慢得多,排到黄昏时分,何淼淼总算是跨进了城门。脚步不停来到坊市,排在各大店铺的队伍,也不比外面入城的队伍短多少。
她认命地叹了口气,跟在一条看起来最短的队伍后方,默默想着本命法宝的事,算是打发这无趣的时间。
救人之事已了,虽不全然如意,可世事本就难料,她不会久久沉浸在过去和伤痛中。何况压在她身上的事还有太多太多,此时最最紧要的就是快速炼制出本命法宝,好前往佛门三岛为全灵寻方。
一开始,她打算求上子律,请他出手炼制,但天魔分身之事显然比她想象还要严重,子律不见了踪影,说不上什么时候才能归去。
洞天中,卫长乐擅符、许邱阳擅丹,其余几位元婴期长年在外历练,更是难见到人。她的本命法宝,还是只能在外面自己寻人炼制。
在太一岛见到百炼时,她就动了心思,想将法宝一事托给他。
他修为已是金丹后期,炼器造诣与对法宝的领悟都远高于常人,用品阶极高的材料,不可能炼不出超品法宝。
雀灵晶的确有些引人注目,但她不会炼器,又急着需要本命法宝,这风险不冒也不可能。
若要她交于旁人之手,那还不如打过交道的百炼。至少她信任历来公正道义的惊鸿阁,也信那位与玄清宗有关联的东家,元婴真人看人的眼光总是不会出错。
何况雀灵晶虽好,但毕竟只是一件宝物,为此一物毁去老店信誉,简直得不偿失,她相信惊鸿阁做不出来。
天色已晚,何淼淼随着队伍不断向前,终于在月上高空之时,进到店铺购得两枚入场令牌。
出城驾舟回到山洞时,石头正立在洞口望天发呆,看到她归来,挤出一个淡淡的笑,看起来倒是比前几日有精神。
何淼淼心中高兴,面上却并未显露,从舟上跳进洞中,取出一枚令牌递给他道:“两日后就是拍卖会啦,你可要去城中将储物袋的东西出手一部分?省得到时候没有现成灵石用。”
石头接过后想了想,艰难地答道:“去、我自己、即可、你、休息。”
何淼淼想着店铺中都有筑基管事相迎,也就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