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一个阵法隔绝住了入魔的嘶吼,可透过无形屏障,谁都能看到刘家主愈扭曲的神情。
在她癫狂的举动中,再看不出半点理智的存在,黑雾般的魔气被她化为暴烈攻击,不断震荡着众人合力布下的阵法。
所有元婴修士都来到大殿左侧,就连不愿与涂山氏、阴阳宗为伍的几家,都暂时放下后辈陨落之疑,神情凝重地聚集在一起。
他们心中怀疑涂山氏,也怀疑子家,在没有得到实实在在的证据前,各执一词的双方都无法让他们尽信。
而涂山复临暂时想要达到的,正是这样的结果。他挑起嘴角冷冷一笑,再次开口时,语气中已带着无限杀意。
“尔等勾结妖修魔族,让沧澜陷入灭顶之灾,罪孽深重至极!当受尽世间极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恳请诸位真君,让青琅余孽归回我族,受到应有的责罚!至于这子家丫头,还请三位真君公正定夺,为损失血亲后辈的家族,讨回一个公道!”
何淼淼挺直的背脊早已寒,连经脉与识海的痛,都在这天降之灾中麻木起来,她冷眼看向义正言辞的涂山复临,连气怒都被消磨得无影无踪。
她看着众真人半信半疑的神情,知晓自己再无开口辩解的可能。她与子家,还有青琅众人,哪怕占尽了世间道理,都不可能扭转眼前的局。
他们输在弱者的身份,输在联合起来都无法撼动涂山氏。强者颠倒是非,声音却会被人听清,而弱者撕心裂肺,都会被人彻底无视。
大殿渐渐安静,何淼淼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与呼吸。
坐在上的涂山真君,年轻俊美的脸上虽无表情,却威严得令人不敢正视。他微微侧头看向右侧,像是不经意般问道:“素心道友,你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素心真君乃阴阳宗太上长老,修为已至化神后期,容貌却似双十少女,一举一动媚而不妖。她明亮双眸中满是柔情,一身白衣显得干净素雅,软软的语调听得人心痒。
“我看这子家丫头怪可怜,多半是被长辈唬住,逼迫至此。不如给她个机会,让她传讯子律、子衍,让该负责的人前来,这才是冤有头债有主,省得说我等欺凌小辈。”
她的话,加上柔和婉转的语调,听起来真像是为何淼淼作想一般。只是到了这般境地,谁都知晓她这“善意”的提醒,都是为了引子家人出来。
“涂山道友,素心道友,此事并无确切实证,我等以何为由扰乱隐世之人清修?”
玄清宗的太上长老忽然开了口,他与身旁二人同为化神后期,看似青年模样,眼中又有历经沧桑后的透彻。说话时不疾不徐,语气不软不硬,有种让人难以轻视的气势。
“依周道友的意思,此事就这么算了?”不等涂山吩咐,素心真君立刻皱起眉头,肃了脸沉了声,“无论有无实证,子家都已有嫌疑,总得当面对对质,才算是对诸家有所交代吧!”
周真君脾气本还算好,而素心咄咄逼人的态度还是让他有些微恼,剑眉一挑声音立刻拔高,语气不善道:
“嫌疑本就是涂山一族与你阴阳宗挑起,如此说来,涂山道友是否也该出言自辩几句?不声不响,任由元婴小儿窜上跳下,这就是对诸家的交代?”
“你这是何意?莫非涂山道友还要当着众小辈,表明自身清白不成?!简直笑话,堂堂化神真君,会对几个不成气候的家族小辈下手?!”
素心真君恼怒之下,语气蛮横不说,自己都未现自己的话中,带着极为不屑的态度。下方失去后辈的元婴真人,听后脸色各异,心头滋味难明。
“二位都是好心,何必争锋相对?我等内乱,正是心怀不轨之辈想看到的。”涂山真君始终平静无比,轻声安抚了身边两人,接着对下方众人道:
“此事重大,关乎子家与涂山两族声誉,我等一时难以抉择。青琅众修既已脱离管制,那便随尔等去吧,只是近日无需上战场,更不得离开阵山范围。”
“子家丫头与身带魔气玉简的小辈,仍有可疑之处,暂留议事塔二层等待结果。我相信待子家真君到来时,一切自会有答案。”
涂山真君话音落下时,一道结界出现在大殿正中,恰好将何淼淼、百炼困住,连一丝声音都散布出去。
许多修士都安安静静接受这结果,另一部分都是涂山氏、阴阳宗一脉,自是大呼英明高喊慈悲,更不可能辩驳半句。
何淼淼看着左侧神色各异的真人,只觉一切都荒唐极了。
上的三位真君率先消失,紧接着,失去血亲后辈的家主们,带着满脸麻木跨入传送阵。来此半看热闹,半想得知真相的真人,既同情又好奇地瞥了何淼淼、百炼一眼,也跟着离开二层大殿。
最后留下的,唯有涂山复临,和一名阴阳宗元婴圆满,两人走到大殿中间,朝青琅众人所站之处震袖一挥。
数十阵旗从地底被拔出,一直被隔绝在阵法内的卫长乐、许邱阳等人,这才被释放出来。
“二位道友,真君既开口放你们离去,日后可要记着恩情才好!可不要给脸不要脸,到时候在下也为难。”
涂山复临灰白长须,随着他开口一抖一抖,算是好看的眉眼,被讥诮神情显得极为刻薄。
他说完摆摆手,示意众人随他离去,一旁的阴阳宗女修,立刻散出威压,推得他们不得不朝前走。
卫长乐、许邱阳自知实力不如人,